加拿大篇之三露易斯湖(1 / 3)

加拿大篇之三露易斯湖

落基山的一座座雪峰在落日的餘暉中閃著夢幻般的光澤,那光澤讓人目眩,隻覺得天地渾然一體,蒼茫而神秘。沿著山下的公路前行,在夜幕籠罩之前,我們要找到今天的歸宿。梯姆並不通報我們目的地,隻是不停地開著車,好像還有什麼新節目。

山重重,路遙遙。這時天上飄下一片片雪花,像天鵝絨一樣輕盈,漫天飛舞,讓山影也變得漂渺,讓前程也變得迷茫。不久,山屏遮住了天際,前麵的路伸向山的深處,路旁隻有連綿的樹林,雪花把它們打扮成披著銀裝的隊列。梯姆用手示意,我們向前看,在山的縫隙中有一片晶瑩的亮點。隨著車的前行,那亮點越來越大,我們看清了,那是一片寧靜的水麵。好像在一群粗曠的男人行列中突然出現了一個美麗的少女,大家眼睛一亮,不覺興奮起來。當我們的車停到她的身邊,便被她的奇麗驚呆了。這是大山捧著的一泓聖水,平靜無瀾,清澈純潔,在晚霞中,閃著神聖的光環。她的身邊圍著等待洗禮和已經洗禮的森林,它們靜穆肅立,一隊隊一行行,從湖邊一直排列到山頂,山頂上的白雪在晚霞中瑰麗無比。雪花越來越密的飄落下來,像湖麵上升騰的雲霧。古人有詩雲:“一湖飛雨帶輕煙”,而今天的“一湖飛雪帶輕煙”更具神韻。那雪灑落在樹上山中,又倒映水裏,山光水色樹影,如中國的水墨山水一樣濃淡相宜,黑白有致。西洋的油畫是沒法表現這般意象和風情的。看了半天,我們還不知這湖的芳名。梯姆說:“這就是露易斯湖,世界上最美的湖,她有加拿大落基山之寶玉的美稱,加拿大幣20元上就印著它的圖案。”我們再次把露易斯打量時,隻見“水色昏猶白,霞光暗漸無。”不肖片刻,夜幕已無情地落下,露易斯在黑暗中淡去,我們惆悵徘徊不忍離去。梯姆安慰我們,早上的露易斯更美。

當晚我們下榻在湖畔的“古堡酒店”,那是一座石塊砌成尖屋頂的老房子,幽深古樸。廳堂的壁爐裏,木拌子燒得正旺,閃著紅光,升騰著撲麵的熱氣。我們像“風雪夜歸人”一樣感到了回家的溫暖。我們和來自世界各地的旅行者一樣拿起刀叉,吃烤牛排、烤豬排,喝紅葡萄酒。那肉很鮮嫩,可以根據自己的習慣烤成不同熟度。加拿大人吃飯,肉和菜是分成的,有烤肉,還有蔬菜沙拉,從來不把菜和肉作在一起,肉吃熟的,而菜都吃生的。那葡萄酒是酸不是甜的,幾杯下肚,我們一個個也滿麵紅光了。梯姆說,這湖100年前被來這裏修鐵路的工人發現。當年來了許多華工,他們都是幹苦力的移民,說不清有多少人死在了這大山中,今天我們路過一座山,叫華人嶺,就是紀念死去的華工的。我想起,美國人達維特?索洛曾在一本書上說:“美國鐵路的每一個枕木下麵,都橫臥著一個愛爾蘭工人的屍首。”其實加拿大的鐵路的枕木下何嚐不橫臥著一個中國工人的屍體。當年成千上萬的同胞為了生計,漂洋過海,來到這異國他鄉,在荒山野嶺裏,開路架橋,以自己的生命為代價,為別人建設了新家園。可惜這部血淚創業史被許多人遺忘了。這個話題太嚴肅了,我們又說到了露易斯湖。梯姆說,印第安人叫她“小魚湖”,因為湖水是雪山溶化而形成,水很涼,湖裏的魚長不大。現在叫露易斯,是以當年加拿大總督夫人的名字命名的,當然她長得很美。我們邊吃邊談,一直到深夜。“月到君山酒半醒,朗吟疑有水仙聽。”湖畔爐邊的夜話隻好就此打住了。

晨暉中的露易斯,像剛剛梳洗打扮完的少女般的清純亮麗,湖麵上的淡淡的霧是披在她頭上的輕紗,我們隻能感受她的朦朧美。坐在湖畔的粗木長椅上,我們靜靜地等待陽光為我們揭去她的麵紗。太陽還在山的那一邊,雪山被它照得晶瑩閃爍,如露易斯湖這位少女須臾不能離開的梳妝鏡。當太陽爬過山頂照在湖麵時,霧紗散去,湖水由黝黑變成深藍,又從深藍變成碧綠,漫湖碧透,如翡翠一般。為正是露易斯湖又名翡翠湖的原因。佇立湖畔,見群山環湖,層巒迭障,山頂白雪如帽,山腰叢林為帶,倒映湖中對影又成山,如夢如幻。從湖畔走到水邊,水清見石,用手拂水,清涼匝手。用湖水洗臉,清爽沁人。又見湖中小魚幾許,聞聲遊來覓食,悠悠然並不怕人。我們無食可喂,魚訕然而去,我們慚然而別。

陽光燦爛時,梯姆以露易斯湖和雪山為背景為我們拍照,他拿出專業的長鏡頭,我們的笑臉比陽光還燦爛。

班夫的風景

露易斯湖是班夫的名片,作為加拿大的國家公園,班夫的美景還有很多,分布在阿爾伯達省西南與不列顛哥倫比亞省交界的落基山東麓的6400多平方公裏內,以冰峰、冰河、冰原、湖泊、高山草原和溫泉著稱,這裏水秀峰奇,為北美之冠。

告別了露易斯湖,我們乘車在海拔2000米的山林裏穿行,路旁閃過密集的針葉林,和我們小興安嶺的林象相同,隻是比我們的林子要密得多。加拿大的林業資源比我們豐富,但保護得很好,我們在林區跑了兩天竟沒有看到一輛運材車。梯姆說,這裏是國家森林公園,誰也無權采一棵樹。行進中我們不時看到路旁樹有成片的鐵絲網。是保護林子的嗎?我們問梯姆,他說,那是保護動物的。林子裏的動物很多,有北美大鹿、麇鹿、大角綿羊、落基山雪羊、灰熊、狼等。它們如肆無忌憚地在路上穿行,就有生命危險。公園的工作人員在它們經常出沒的路旁修上網障,是為了防止行車把它們撞傷。在這些網障的不遠處,我們還發現專門為過路的動物修的天橋,上麵鋪著草,用木頭作的柵欄,過橋和走山間的小路一樣。我們讚揚他們對動物照顧得細仔周到。梯姆說,你不修成這個樣子,動物不敢過。加拿大朋友為保護動物真是竭心盡力了。這時我心痛地想到,在我們大小興安嶺的山林裏那些野蠻而貪婪的人為過往動物挖的陷井和所設的圈套,還想到在林蛙繁殖的季節,滿山遍野捉蛙的人群,有老人也有孩子。他們對動物的殘忍,是我們中國人的恥辱。破壞自然,就是破壞自己的家園;殘害動物,就是殘害人類自己,這是地球人都應明白的普通道理。

一個多小時後,我們進入小城班夫(BANFF),這個隻有5000人的小鎮,建築別致,街市繁華,進落基山旅遊的,沒有不進班夫城的。鎮上設施一流的文化中心和博物館,吸引著各國遊客。到了夏天,印第安人在街頭搭起帳篷和舞台,穿上民族服裝,載歌載舞,與客人同樂,通宵達旦。我們雖然沒有趕上這一番熱鬧,但在街上家家相連的工藝品小店觀光,也別有情趣。就地取材是班夫工藝品的特色,用木和石製造的以印第安人生活為內容的小掛盤、小雕塑、小飾物、小擺設,豐富多樣,每件都讓人愛不釋手。我買了一串由瑪瑙石片製成的風鈴,微風吹動金石之聲悅耳。每個人都有收獲,隻是搞文物的那幾個專家,對沒有多少曆史文化含量的小東西沒有多大興趣。他們有興趣的是城裏那座百年老店――古堡式的“春天飯店”。和我們在西方的電影裏看到的神秘古堡一樣,聳立山坡,花崗岩砌成的牆麵,窗戶是木雕花的,屋頂高入雲宵。站在古堡的回廊上,能望見雪山和山下的河流,甚至可以聽到遠處瀑布的喧囂。這家酒店已經多次擴建,風格依舊,保持曆史的蒼桑感。廳堂裏掛著當年修鐵路修公路的老照片。飯店的廣場上立著一尊銅雕,是當年修建鐵路的工程師的形象。一百多年的開發曆史,如在中國會不以為然,但加拿大人把文章做得很到位。尊重曆史就應該從眼前作起的,否則以後我們會後悔的。我工作的這家報社,要建一個小博物館,連四十年前用過的印刷機都找不到了――前些年已賣廢鐵了!往往越是曆史久長的國家的人們越輕視曆史。列寧說過,忘記過去就意味著背叛。我們還是經常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