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回味無窮的開始
走出濱城海港,柏建新猶如鑽進了蒸籠裏,悶得難受,熱得難受。陸地和船上的感覺不一樣,船上雖然也熱,但是沒有這麼悶。柏建新站定腳跟,擦了把臉上的汗水。麵前是一群舉牌接船的人,身後是出港的旅客。柏建新猶如大河中央的石頭,人群在身邊打了個旋,又迅猛合流,湧向遠方。
“先生,住宿嗎?”女孩子問。柏建新沒理她,朝泊車點走去。女孩子緊攆幾步,先生,很便宜的呀。柏建新白了一眼,剛要發脾氣,猛的,愣住了,太漂亮了,身材出奇的勻稱,凹凸有致,性感十足。由於逆著光,看不清她的麵孔,也沒好意思多看,隻是憑直覺斷定,她是個罕見的美女。
“小妹……有特殊服務嗎?”柏建新問。
“你需要什麼服務呢?”女孩子反問。
柏建新內心一動,嘿,我想……找個地方,吹著冷氣……和你聊聊。女孩子靠前一步,先生,跟我走吧,我們店裏就有冷氣!女孩子顯露出來,猶如一尊花瓶。柏建新頓了頓,真抱歉,我已經訂了酒店。他掏出香煙,抽出一支,叼在嘴裏,如果你同意,我們先吃個飯,好嗎?女孩子說,隻要你到我們店裏住,我就陪你吃飯。後一句,弱得像蚊子叫。柏建新說,我的確預訂了酒店,不方便退的。不過,我可以多給你一些小費。他掂了掂皮包。女孩子白了一眼,轉身走開了。柏建新追了幾步,哎,等等嘛!女孩子回過頭,你答應了?柏建新有些心慌,不知怎麼辦才好。如果,她撒點兒嬌,給點兒暗示,也許,就跟她走了。可惜,女孩子隻是傻等著,並沒有暗示什麼。柏建新有些不知所措,有些惋惜,留個電話吧,我會找你的。女孩子說,先生,我一天都沒攬著客了。柏建新的心頭癢癢地,想了幾個方案,每個隻要和黃麗鵑掛上鉤,又都變得漏洞百出。他搖了搖頭,姑娘,對不起了。女孩子走過來,塞給他一張名片,先生,歡迎你去。說完,走了。柏建新有些遺憾,欲罷不能的遺憾。說起來也是逢場作戲的年齡了,怎麼還如此幼稚呢?也許,遠離親人朋友、思想底處還沒來得及滅絕的欲望複活了吧?心猿意馬了吧?柏建新有些後悔,後悔放過她,失去了一次獵豔的機會。如果把她帶到住地,放縱一下,該有多好啊?名片上印著“四季春快捷旅店”,有地址,有電話,就是沒有名字。這算什麼名片?柏建新隨手扔了,剛要走開,耳聽一聲歎息,柏建新連忙撿起名片,彈了彈,塞進口袋裏。
一刻鍾後,柏建新來到琴海大酒店。這是“第9屆濱城地產業高峰論壇”組委會指定酒店。這次會議非常重要,是政府實施調控政策以來的業務檢討,各界將把脈調控的走向和政策微調的空間,行業的發展出路,還將對保障性住房與商品房的跨行作業等等領域進行一次梳理性研討。據悉,業界對這次論壇充滿了期盼。
此時,大堂裏冷冷清清,看起來,客房並不緊張。柏建新愈發懊惱不已,有種上當受騙的感覺。來濱城之前,黃麗鵑勸他,話裏話外就那麼一句——你要聽話。聽誰的話?當然是聽她的話了。柏建新思考了幾天,最終,決定離開三江。他相信離開是暫時的,遲早能殺回來的。他給自己打氣,也給黃麗鵑打氣。黃麗鵑不需要打氣,因為,提起“雲鼎人家”項目,就氣不打一處來。她已經聽不進任何意見了,不但踩了急刹車,還想讓公司調頭。柏建新勸慰自己,離開吧,她遲早會後悔的,會請自己回來救場的;離開吧,還有楊副市長哪,都把話說絕了。楊副市長說,你背著8條人命官司,不走行嗎?雖然他是冤枉的,並不擔心冤屈得不到伸張,不過,他害怕由此引發災難,果真到了那個程度,就是魚死網破了,或許,一塊小石子就能打破靜默,掀起滔天的風波。因此,他隻能妥協,同意避避風頭。
龍翔公司是黃麗鵑一手打造的。創業初期,黃麗鵑想著柏建新,想把公司落在他的名下,“龍翔”就寓意柏建新最終能像猛龍一樣翱翔,即便不像猛龍,也應該像猛男。那時的柏建新簡單明了,渴望成功,隻是不想借助妻子的力量。他想磨成翅膀,靠努力實現理想。因此,他對妻子的好意並不領情,甚至有些抵觸。對妻子的苦心經營很不以為然,寧可去打工,也不去妻子的公司上班。那時,柏建新像隻鼴鼠,在工地裏轉,在工地裏掘土掏洞,尋找著那筆鬼才知道埋在哪兒的巨款。他根本不在意龍翔的發展,隻在意巨款的下落。等到埋藏著巨款的地方矗立起一棟大樓時,柏建新不得不承認,在這場與時間的賽跑中,自己輸了個精光。他的翅膀折了,飛翔之夢也因此戛然而止。
這時,黃麗鵑賺回了第一桶金。監獄的宿舍工程竣工不久,她扛了一袋子錢回家。路上,對自己說,該教訓教訓柏建新了。夜裏,黃麗鵑一腳踹開屋門,這一腳力道奇大,仿佛直接踹在了柏建新的胸口上。他猛地坐起來,憤怒地吼,你不能溫柔點嗎?黃麗鵑走了兩步,寒氣直逼過來,柏建新,你聽好了,從此,你可以做夢了。黃麗鵑拍打著大衣上的雪沫,又說,柏建新,你傻嗎?這世界上真會有10萬塊錢等著你去撿嗎?柏建新頓時軟了下來,臉,埋在被子裏了。黃麗鵑說,你看,這是什麼?她抱起旅行袋,扔過來。打開一看,袋裏全是鈔票。柏建新驚得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