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WENTY-NINE 軌跡(1 / 2)

初遇李大頭的時候,是高虹人生中最低潮的那一個階段。

對自己的二十多年,高虹曆來總結為一個短語:一胖毀終身。

小學還好一點,因為那個時候高世明在鄉鎮的政府機構就有了一點小職務,小學老師和同學,特別是同學們的家長還是頗為敬畏的。

而且,那個時候能夠吃飽飯就不錯了,長得胖點更是家庭條件優越的體現,大家羨慕都來不及,哪裏談得上鄙夷。

中學,高世明調到縣城,愛女自然也要跟著轉學去縣中。然後從那裏開始,高虹就開始感受到人生的一丁點險惡。女生之間比較的不再是學習,而是各種衣著打扮,她胖乎乎的身材屬於在班上無人問津的那種缺乏存在感的路人。

不過畢竟是初中,雖然交往的同學不多,她也還有有一兩個好朋友,至少住在政府家屬宿舍樓的同學沒有誰敢得罪新晉縣長的獨生女兒,老師們在逐漸了解情況之後也是多加照顧,人之常情嘛,可以理解。

所以初中高虹過得還算順利,然後就是高中,高世明動用關係把她塞進安西市的一所重點高中。並且,為了培養她的獨立自理能力,高世明隻是每周末給錢給她,來去都是自己去汽車站乘車,從來沒有讓司機送過哪怕一次。

於是,高虹最不願意回憶的一段光陰拉開帷幕。

從縣城到市裏,不僅僅是地域麵積的擴大,更多的是信息帶來的給人精神層麵的衝擊和影響。高中女生,情竇初開,高虹也有自己喜歡的學生,很不幸,她有情敵,還是班上的班花。

這一場不算戰鬥的競爭結果是慘烈而向一邊倒的。

沒能再次利用身份的優勢為自己添分,而且就算她暗戀的了個英俊的男生知道她父親是一縣之長估計也不會這麼在意。

十六七歲的孩子們正是叛逆心理最嚴重的時候,父母的身份在這個時候更多是起到一些相反的加成。在一個下午最後一節自習課,班花驕傲的站起來,對那個男生招了招手,兩個人一起站在麵色慘白的高虹桌子麵前,班花的語氣平靜到讓她絕望。

“你沒有希望的,放棄吧,就算我甩了他,他也不會和你走到一起的。你那麼胖,我說的真的,你太胖了,沒有男人願意和你並肩走的,太丟臉了。”

公正的說,班花已經很給高虹同班同學的麵子了,她的每一句話都是實話,也沒有刻意羞辱或者侮辱她。問題就在於這裏,高虹無法直視的也正是這個——人家說的都是真的!

高中的以後歲月,哪怕在高二後期,高世明調到安西擔任常務副市長,高虹也在班裏一直保持著沉默,而且此時的她也更為老師不喜,因為家長會她的家長總是缺席。

讓老師無奈的是,她拒絕提供家長的姓名電話。曾經班主任為了解決這個問題,勒令她不請到家長就不準來讀書,高虹就背著書包坐在校長辦公室,打死也不出去。

校長也沒有辦法,不請家長怎麼能夠理由不讓學生上學呢,在和班主任溝通之後,高虹再次回到教室,但是被班主任趕到最後一排,成了沒有人管沒有人問的空氣學生,甚至比最調皮的男生都還受到歧視。

事實上,在最後那一年,如果曾經的情敵,那個班花幾次勇敢的站出來攔住那些想要拿高虹做受氣包的一些學生,她究竟會怎麼樣沒有人知道。班花是這樣對高虹說的——不管怎麼樣,你也有勇氣和我競爭過,就憑這一點,他們沒有資格欺負你,我不是幫你,我隻是不能因為你降低我自己的檔次,免得人家說我的情敵原來就是一個這種人。

也許在絕大部分來說,遇到這種情況自己的應對方法肯定是減肥,不惜一切代價的減肥。但是高虹不,她不一樣,她不是平常人。

“我憑什麼減肥,憑什麼為了讓人家的眼睛看得舒服就要減肥,為什麼他們不增肥來適應我。”

於倩倩聽到這句話隻有苦笑,她就沒有胖過,無法體會到女人的一貫的胖是多大的傷害,隻是,這麼多年了,高虹眼裏的那種憂鬱卻沒有能夠完全化解,她大概可以想象一下。

大學就更不用說了,胖子,還尼瑪是個女胖子,男生們見了都是直接就躲開了。

到這個時候,高虹已經深切的知道了身份的威力,一個常務副市長的威力。但是,對她來說太晚了,初戀,哪怕是暗戀,給人的幸福甜蜜或者傷害殺戮都是最深層次的,也許幾十年都無法忘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