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我們的隊伍向太陽
告別了一個少雪而幹燥的冬天，我們終於聽到了春天的腳步。
今天，文化界的朋友們在這裏歡聚，我們有許多話要說，一時又不知從何說起。應該說，在過去的日子裏，我們生活得還好。本來蕭颯的冬天裏缺少綠色，鮮花也難以開放。可是我們還是頑強地活了下來，因為我們還活著，冬天也變得溫暖，人們的生活也亮麗了許多。
當商品大潮湧來的時候，當物欲橫流的時候，我們曾仿徨過，苦悶過，也曾懷疑過我們在商品社會存在的價值。也許是為了生計，也許是為了排遣寂寞，我們也曾低著頭走進昏暗的歌舞廳。但是我們沒有忘記作為一個藝術家的責任，也沒有忘記一個藝術家的自尊。我們在苦苦地找尋，找尋屬於我們的明亮的大舞台。我們走進北京，走進中南海，為我們可愛的家鄉爭得了榮譽，捧回早該屬於我們的光榮。在光彩照人之後，我們鑽進小胡同的小店裏，品嚐不足一顆冰激淩的夥食。但是我們欣然，因為那是為了藝術。我們走向社會，走向民間，尋找我們的知音，把我們的藝術還給人民。這是新近發生的真實的故事。在最嚴寒的日子裏，省評劇院的同誌們來到一個十分避遠的小城裏演出，小城人像過節一樣高興，擠在一個沒有任何取暖設施的破劇場裏看戲，開始大家邊看邊跺腳，後來終於挺不住了，觀眾一個個離去，最後隻剩下了4個人。評劇院的演員說，隻要還有一個人，我們也要演！於是台上的十幾個演員和台下的4位觀眾一起完成了一次偉大的演出。在謝幕的那一刻，演員和觀眾都流淚了。那簡直是一組雕塑，長久地聳立在我們的心裏。前幾天我有幸和省直的藝術家們一起來到雙城和五常的農村，當馮少先用一把小小的月琴，撥動千百個農民的笑臉，激起千百個邊防戰士歡呼的時候，當劉流和馮永誌站在小山子鎮的露天舞台上，和站在風雪中的幾千位農民兄弟談笑風生的時候，我才真正體會到人民對文化如此渴望和文化走向．人民的如此艱辛。
也有令人激動的輝煌時刻，剛剛結束的第三屆亞洲冬季運動會開幕式文藝演出，讓整個中國，讓整個亞洲，對黑龍江，對哈爾濱刮目相看了！那是黑龍江曆史上一個最光彩的舞台。支撐黑龍江省一批傑出的藝術家，為這場曆史性的演出付出500多個日夜心血的，是偷工減料的盒飯和不夠唱一次卡拉OK的補助費。忘我奉獻的源泉是對藝術的忠誠，是回報人民的熱情，是一展才華激情。也許隻有在這個時候，人們才感到文化的重要，文化人的重要。可以設想，假如黑龍江沒有這麼一批藝術家，假如亞冬會沒有這台精彩的文藝演出，那會怎麼樣？進而設想，假如我們這個北方大省沒有一大批忠誠於社會主義文化的文化工作者，沒有像樣的文化事業，我們就省將不省了。
其實文化是與人類共生的。無論什麼時代，什麼地方，誰也離不開文化。但是文化是有高低貴賤之分的。當商品經濟的浪潮把民族文化社會主義文化衝擊得無所措手足的時候，港台文化、西方文化就乘虛而人了。這其中的精華我們當然應該吸收，但是我們吸收了許多的糟粕和病毒，於是我們的社會生出許多毒瘤。“藝術的墮落是文明社會衰微的最確實無疑的標誌”。這是老托爾斯泰說的話。現實教育了人們，社會一切良知都在呼喚著高雅文化和民族文化的複興。具有優秀傳統又有時代特點的文化藝術是我們民族的華表。一個國家再富足，沒有文化藝術，也是一個不發達的國家；一個民族再有錢，不懂文化藝術，也不是一個高貴的民族。以犧牲精神文明，犧牲文化建設為代價換來的經濟繁榮，不是真正的繁榮。對國家和人民高度負責的文藝工作者不是市場經濟舞台上的伴舞女郎，而是站在高高的山上掏出自己燃燒的心引導人們走出黑暗森林的丹坷。他舉著的是藝術家的良心！
我們終於盼來了春天的消息，那消息來自中南海。江澤民同誌在最近召開的全國宣傳部長會議上說，對各級領導幹部大聲疾呼，要高度重視精神文明建設。中央確定將要召開十四屆六中全會，專題研究精神文明建設、思想道德文化建設。這對我們無疑是一個契機，我們要思考的問題是，如何抓住這個機遇，走出困境，爭取文化的新繁榮。我們沒有理由再仿徨猶豫了，沒有理由再悲觀失望了。快拿起我們手中的武器，快放開我們的歌喉，唱一曲希望之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