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殘酷的診斷(2 / 2)

“這是什麼?”

“抄的。”威威不敢承認是自己寫的,因為上麵引用了許多科普雜誌上的話。

“啪!”爸爸用一個耳光回答了威威的回答。“以後不許再抄了!”

威威明白,爸爸是怕自己從外邊抄來一些不好的東西。雖然威威並沒有暴露自己“偷看”雜誌的行動,但爸爸好象也意識到了什麼,從此對雜誌的保管更嚴密了。他經常把新買來的雜誌藏到被子底下、報紙堆裏和舊書包中,但每次威威都一下就能找到。

那天威威像往常一樣,進屋便尋找雜誌,不小心碰落了桌上的一疊紙。威威趕緊彎腰撿起來。在爸爸房間裏使用每一樣東西後都必須放回原位,否則就會被細心的爸爸發現,那樣的話“偷看行動”也就破產了。威威在把紙放回桌上的同時,無意中向上麵掃了一眼,發現有一張是醫療診斷單。如果診斷單上寫的不是自己的名字,威威幾乎都要忽略過去了,這大概是上次媽媽帶威威去醫院檢查的結果。隻是出於好奇,威威又把它拿了起來。

診斷單上寫著許多威威看不懂的話。他唯一能明白的隻有最後一行字:

初步診斷:腦腫瘤。性質待查。

這時威威仍舊沒有反應過來,因為他並不明白“腫瘤”二字的含義,以為和“嗑腫了”的意思差不多。威威的下一步行動是拿起了一本新到的雜誌。問題是這本雜誌偏巧是醫療健康方麵的刊物,而這期雜誌上又偏偏登了一篇題目叫做《腦腫瘤發現史話》的文章!要不是剛剛看過診斷書,威威絕對不會去讀這種文章,就連像現在這樣隨便掃幾眼都不會。

可這一“隨便掃幾眼”不要緊,威威簡直被嚇壞了。

原來腫瘤就是癌症!

而癌症威威早就聽說過,那可是要死人的!!!

孩子的傷心往往比較明顯,當然其中絕大部分都是有意做出來的。早在媽媽回來之前威威便查閱了家裏所有的醫學書籍,雖然有不少詞句看不太懂,但幾乎所有的著作都確鑿無疑地判了威威的死刑。

媽媽一進家門,威威便把自己的傷心表現了出來。也許是因為媽媽忙著做飯,也許是媽媽工作一天太累了,根本沒有注意到威威,反正她是沒能看出威威的情緒變化。當然也可能是威威的感情太深沉了,雖然他認為自己已經表露得很明顯了,別人仍舊很難看得出來。從小威威就從電視劇中獲得了這樣一種認識:一個人隻要稍稍表露出一點感情,別人馬上就能發現,並關切地向他詢問,而這時他就可以把自己的心裏話合盤托出。

問題是威威的媽媽沒有電視劇裏的“媽媽”那樣細心,即使威威好幾次地反複拿起醫學書要看,並故意做出一副遮遮掩掩的樣子,媽媽仍舊沒有發現他的異樣。

直到“新聞聯播”開始時才從辦公室回到家中的爸爸就更不用說。大人們失去了與孩子說實話的一個機會。

今天,威威一看爸爸那沒有表情的表情,以及媽媽躲躲閃閃的樣子,就知道複查結果絕對不妙,情況大概已經徹底地無可挽回了。否則媽媽一定會非常高興地提議:咱們全家去麥當勞吃一頓怎麼樣?而爸爸肯定會以他那一貫不容商量的口氣加以否決。

而這次竟反常到了這樣的地步:爸爸提議全家去麥當勞吃一頓,而媽媽卻什麼話也沒有說。

但是這時,威威已經不想和他們交換什麼看法了。

不過電腦冬令營的計劃終於還是被批準了。

這本來是媽媽對威威許下的一個願。考試前媽媽告訴威威,隻要他期末考試平均分能上90,她就一定勸說爸爸,讓他同意威威參加表哥他們大學舉辦的“中學生寒假電腦冬令營”。遺憾的是威威的平均分隻達到了88.5,英語給他向下拉了分。

不過媽媽後來居然沒再提平均分標準的事,也沒說爸爸同意不同意。其實媽媽在心裏真正許的願是:隻要確診威威不是腦癌,別說是上電腦冬令營,我一定要給孩子買一台電腦!

可惜媽媽的心願沒能實現。

威威並不知道媽媽在心裏所許的願,但他還是猜到,既然自己已經沒有多少日子了,那麼大人們也就決不會再拒絕他這最後的請求了。

結果果然如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