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無巧不成書(1 / 2)

撞到那幾人時,蘇璟完全沒想過,終了會是那般意外。

一如既往的嬉鬧聲在一陣急急的“咄咄”聲中歸於平靜。

還不是十分懂事的小沙彌前去開了門,將人引進了小軒亭來。那是一對男女,不是姐弟,亦不是夫妻,卻依舊給人一種親近的熟稔,不帶一絲違和感。

女者梳著時下普通中年婦女的發式,一張精致的瓜子臉,微微一笑,便能看到兩顆調皮可愛的小虎牙;男子膚色略顯白皙,柔和的圓臉,隱隱透著一股子的沉穩。

煩修見到兩人,挑著眉問出了來意。

女者隻道她二人尋人未果,見到了林間小廟宇,便上前來參拜參拜,保佑找尋之人平安康泰,如若方便,亦望能借宿一宿。

本是稀鬆平常的事,卻因隱在煩修身後的蘇璟而改變了初衷。

蘇璟本是落在煩修之後的,隻是那女子眸光不經意地一瞥,正巧對上了蘇璟平靜的目光。

轉瞬間,女子激動得渾身顫了顫,蹣跚著步子衝了上前。

這一舉動實實在在將眾人打了個措手不及。

就連離得最近的未淨都來不及有所動作,那女子已然抓住了蘇璟瘦弱的雙臂。

“小小姐!”女子尖聲喚了出來,似是無法相信這個事實,“小小姐——”

瞬間,又是緊盯著蘇璟對身後的男子急道,“郝兒郝兒!你瞧,這是小小姐,是不是?”

名喚郝兒的男子原本訝然的圓臉頃刻間亦是顯得激動起來,細細地盯著蘇璟,亦是上前兩步,“是、是!是婠婠小姐!”

佟牙姑姑瞬間放下了心中的一塊大石,若是連小小姐也……那她要如何向小姐、公主交代?

兩人的這一番舉動,倒是讓蘇璟幾人心中不下思量了幾番。

眼瞅著,就是所謂的‘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了。

直至事了,蘇璟才知,那虎牙女子,原是東兆國當朝莊恪長公主身邊的一等女官,佟牙姑姑;而那男子更是禦前侍奉的大內總管,郝公公。

話說此刻,郝公公與佟牙姑姑卻是激動萬分的。

原本兩人隻是想要在此小廟宇借宿一晚,卻不想倒是讓他們給撞了個正著。

當下,佟牙姑姑便更是上前了些,拉住蘇璟,細致的雙手隱隱顫抖,卻是那般的有力,偏又沒讓蘇璟覺著一絲的疼痛。蘇璟忽而有些愕然,原本想著這具身體前身的親人應是在戰亂中已然死去了,倒也免去了不少的麻煩,沒成想卻是在混亂中流落的千金小姐。

麵對著這對中年男女,蘇璟不得不重新思考自己以後該走的道路。

?“兔牙姐兒!”

正對著蘇璟一臉喜極的佟牙姑姑與郝公公忽聞一聲低呼,兩人不禁都有些怔怔,驀地望向蘇璟身後身著僧袍的男子。

佟牙姑姑已是十多年沒再被這般喚過,猛然間有些措愣,倒是離得稍遠些的郝公公率先反應過來,繞過蘇璟幾人,急忙上得前來,眯起有些模糊的雙眸細致的打量起眼前之人來。

未淨麵上顯而易見的帶著愕然,看著眼前一臉激動的郝公公,他忽然明白了何為孽緣!

所謂孽緣並非自己想避就能避得開,無論歲月幾何,總是剪不斷理還亂的存在在那裏。

對於會在小小姐的安身之所見到多年未見的熟人,郝公公原本就已雀躍的心情更是難以言喻。

“七、七爺!”

未淨掙紮了稍許,終是無奈歎息,道:“如今,早已物是人非,此刻,施主何必再提七爺。”

郝公公心中不禁有些悲傷,隻因眼前之人的那一聲施主,然而亦免不住感歎,如今的他也不再是當年的小兒公公了,又何來的七爺?

“小七爺!”佟牙姑姑在兩人的隻言片語間亦是恢複了過來,“小七爺既然喚了奴婢一聲‘兔牙姐兒’,又何必再說道這些?”

“女施主。”未淨收斂了神色,呼道,“時過境遷,七爺早已消逝於世人前。”

言語淡然,好似之前的那一句‘兔牙姐兒’並未出過口,其實,未淨在那一聲突口而出後便已然後悔了,故而才會對著郝公公那般說道。

佟牙姑姑聞言不住有了些許的氣惱,剛欲再出口,便被身前的郝公公給阻斷了。

隻聽得郝公公用他那特有的尖細嗓音緩緩道,“大師所言甚是,隻老奴依舊是七爺的小兒公公,雖然七爺已不再是當初的七爺,但郝公公始終都是那個小兒公公。”

言罷,郝公公抬眸瞧向未淨,複道,“當年之事早已了卻,但這麼多年來,大姑娘甚是掛念七爺,五爺同樣記著七爺,時時感念當時的種種。”

未淨原本掩斂的神色在聽到大姑娘時依舊還是晃了晃心神,“七爺亦是掛念長姐的。”

言語之間難掩那一股子的懷念之情。

心細如佟牙姑姑,自是能聽出未淨未能出口的另一番意思來。

郝公公早生華發的腦袋不禁微微向下垂了些,眼角溢出的晶瑩瞬間跌落在腳下,隻是無人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