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前走,林間霧氣稍淡,視力可達數丈開外。眼前飄渺的霧氣,氤氳嫋嫋,似乎根本沒有盡頭。
世間萬物就是如此奇妙,明明是臘寒冬季,森林間卻還霧雲繚繞真讓人匪夷所思。
紀春更多是忌憚,這森林詭異無比,誰曉得下一刻從樹上跳下的會是何種凶物?
慶幸的是兄弟二人草草填過肚皮,未曾遇到任何凶險。紀平吃飽了再加上經過方才蛇群驚嚇,心魂消耗過巨,如今犯起困來,被紀春抗到肩頭,這小子呼呼大睡起來。
紀春內心更多是焦慮不安,這片森林廣袤無垠,人跡罕至,飛雲山脈具體位置根本無法得知。如果不能在最短時間內趕至飛雲山,後果堪憂。
更何況身後還有寧家追兵,想起寧家玄士那等驚世駭俗,令人絕望的恐怖手段。紀春眼中寒意森森,但更多的是心悸。
“無論如何,也要將紀平安全送到!”
“父親,你放心,隻要我還有一口氣,就要保證弟弟的安全!”
紀春暗下決心,過了這麼許久,紀春早已從最初的憤怒欲狂轉化為無盡的冷靜。這種強烈的變化並非隻是單純的壓抑自己,更是一種殘酷狠辣的鞭策。
複仇!
複仇的感覺就像是一座神威浩蕩的天山橫亙紀春心頭,紀春覺得每口呼吸都是那樣艱難痛苦。族人的慘死,和根本不敢去想的父母的遭遇,無時無刻不在劃著紀春的心。
每劃一刀,必定鮮血淋漓,必定痛上萬分。
寧家!寧家!寧家!
然而沒有強大到極處的武力,複仇永遠隻是一句空話。
通玄!
不知不覺間,紀春的指甲已經攥進皮肉裏,紀春渾然不覺,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我一定通玄!”
聽著紀平起伏的鼾聲,紀春長吸了口氣,將所有不可自已澎湃而起的念頭全部收住,眼神冷冷的望向前方。
紀春驀然被自己嚇了一跳,原本一點就著的火烈性格,竟在短短數日深沉到如此地步。自己帶著弟弟,奔命逃亡在險山惡林,全都拜從未聽說過的寧家所賜!無形之中,對“寧家”又痛恨幾分。
倏而,前方豁然開闊起來,連霧氣都微不可見,隻是頭頂枝遮梢掩,天日依舊難見。但是確確實實的一眼望去,蔥密疊嶂,紀春不由得心生暢快。
終於走出了濃霧地帶,眼前的一切都顯得那麼真實。很快紀春壓住激動的心情,更加小心翼翼的往前走去。
越往前走,樹木愈是蒼勁高大,如同一尊尊沉默的巨人,無言的聳立在寂然的深山中。
紀春忽然有種錯覺,怎麼越往裏走空氣中越熱。紀春驚奇不定,立刻在懷中摸出牛皮地圖,端詳了許久,紀春的眉頭皺得更深。
紀玉林雖然用心良苦在地圖圈點的密密麻麻,詳細無比。但也難以做到事無遺漏,麵麵俱到。在地圖上找到了二龍坡下麵的落日森林,紀玉林對此卻相對指點的不甚清晰,大筆一圈,隻備注了在蒙國邊境,森林深處,其他的倒未細說。
紀春又把地圖揣在懷中,紀平卻在此時醒了過來,盯著四周不住的張望,滿臉的警惕之色。
紀春隻得硬著頭皮再向前走,卻發現剛才的感覺更甚,空氣中的溫度明顯的變高。紀平扯掉腦袋上的鬆獐毛皮,露出一頭醒目的紅發,臉上帶著紅潤,也是驚奇無比。
紀春心中隱隱有不好的感覺,這苦寒之地卻有如此詭異的地方,事出有異必定為妖的念頭不由得浮上腦海。
就在這時,頭頂遮日的梢頭突然響徹一聲驚天裂耳的禽唳。
“唳~”
鐵背蒼鷹!
紀春心頭大急,不好!是寧家惡人!
紀春抱緊紀平,就往前麵密林裏鑽去。突然頭頂惡風激蕩,一聲氣急敗壞的怒吼在上麵傳來:“小子,看你往哪裏跑!!”
紀春很快的恢複過來,冷靜的往最隱密樹木最茂盛的地方跑去。但耳朵卻在留意著頭頂和四周的變化,寧家黑甲騎士,紀春倒沒有多少畏懼,寧家玄士寧雲龍才是大敵!
至於對上通玄之士,紀春毫無把握,更何況自己帶著紀平,心有顧忌,自是萬分難敵。
紀春如同一隻獵豹一般,展現出難以想像的速度和矯健,在林間留下一道殘影,就沒有了蹤跡。
頭頂狂風大作,蒼鷹作祟,無數樹枝斷梢從天而降砸得地麵上轟隆不絕。紀春在林間左衝右轉,小心避開從上砸下的斷枝斷梢。
蒼鷹怪嘯不斷,如同一團魔雲在頭頂盤旋俯衝,雙翅長展,鋼鐵似的羽毛如同利劍,樹枝紛紛被一羽斬斷。
“小子,看你往哪裏逃!”頭頂傳來黑甲騎士的狂吼。
“等下我要把你刨開,喂我的鷹!”
聽著頭頂不時傳來黑甲騎士囂張無比的吼聲,紀春眉頭緊皺,四周林密木勁,可地勢開闊根本毫無優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