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傾語喉嚨發澀,連帶說出的話都帶著顫抖,為何她覺得難過?“師父,你想取沐晨的性命,是害怕有些事被公之於眾麼?”
“你心裏不是已經有答案了麼?我的說辭又還有什麼意義。”非君強忍著平淡無緒,繼續暗中淨化體內黑氣,好難纏的黑氣,他的額前滲出虛汗,卻隻得以滿不在乎的淡淡口吻說著言不由衷的話語。
白傾語顫微微推開季沐晨的摟抱,艱難的走到非君麵前,卻見她顫抖的抓住非君的衣袖緩緩跪下,“師父,不管你說什麼,徒兒都願意相信你。”
仰起的臉頰,淚水彌漫雙眸卻又倔傲的不肯落下來,隻是目不轉睛凝著全然相信在等待非君啟口,這樣的她,反襯得幾分楚楚可憐。此番舉動,季沐晨有些發怔,非君有些不適應,於是,兩個男子神態各異卻又都傻傻的看向白傾語。
非君恍然回神,一字一頓道“除了你爹的生病與我有關外,其他我什麼都沒做過。”
“師父,徒兒相信你。”淚水莫名衝刷而下,冷清的容顏綻放著釋然的笑,這是壓在她心中多時的困惑,她隻要他一句話就夠了。白傾語緩了緩勁,向非君慎重磕了一個響頭,“師父,可否還能請求你一件事?”
“你想讓我放過季沐晨?”非君毫無溫度問道,幽深的眸鎖著一種氣勢直擊白傾語心魂,白傾語本能閃躲,無措的點點頭,非君似笑非笑,空氣變得冷凝,“你一顆心都在他身上,我若殺了他,你還不得找我拚命?但,白花花,我這麼問你吧,既然你全然相信我,那麼如果你向我和這個家夥問同一個問題,可得出的答案是背離的,你會選擇相信誰?”
白傾語被問得啞口無言,非君淡淡一笑,抬起手臂指尖輕撫白傾語的臉頰,“這便是你並不關心我為何要殺他的所在,即便我有必須殺他的理由,於你而言,都是毫無意義的借口。想來,這容貌已沒再毀的必要,再怎麼遮蔽,該開的桃花還是開了,避之不及,隻能迎麵而嗅,指不定反而就開敗了呢。”
非君遞來一顆丹藥,白傾語悵然若失,沒有再多言接過丹藥直接吞服入肚,非君扶起白傾語,淡然輕笑的徑直走出屋子,掩藏的疼痛,隻能雲若風清,繼續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狠狠啃噬著身心。
白傾語莫名追出幾步,驚覺自己為何要如此不舍,不由默默倚在門邊看著漸漸從視線消失的身影,季沐晨走到她身邊,體恤的攏了攏她單薄的肩膀,她隻是抬起頭牽強的笑了笑。
“讓你為難了。傾語,實際上你師父為何要殺我,就算他不說,我不說,你的心裏也會有自己的想法,對麼?”季沐晨善解人意輕聲道,神情微凝略停頓了一下,白傾語無言,默默相望,季沐晨笑得落寞,“你選擇不問,我能理解你對你師父的信任,但那些被掩藏的過去不會就此消失,我希望,當真相赤裸裸呈現之時,你還能坦然接受現在的自己。”
他什麼都沒說,卻恰到好處的在她心湖中投擲了一塊巨大的石頭,濺起了最洶湧的波濤。白傾語是搖擺的,呼之欲出的答案再次將她推向曾經的猜想,她穩了穩心緒,“我雖入師父門下才三個月的樣子,即便他做事有些出格,但我相信他,這種相信,不需要原因和應由,隻是單純的自覺。沐晨,這件事到此為止吧,如果師父再為難你,我拚盡全力也會護你,但倘若他真的太不待見你,你就……就離去吧……”
最後的話語有斬斷情絲的成分,她隻是想到與非君的承諾,此生需侍奉在前,這一點她從未忘卻。所以,當她以為季沐晨已經成為遙遠的過去,並打算掩埋心底永遠塵封時,季沐晨再次出現了,從天而降,如墜夢中,她驚喜之餘心湖也被擾亂,竟不知該如何再續這一段情緣。
白傾語在艱難的表述完,一時緊張得不知如何自處,季沐晨捧住她閃躲的臉,“我應該早些出現。”
情難自製,緊緊相擁,這陌生又熟悉的感覺勾起了遙遠的記憶,白傾心中苦澀不忍推開,隻得默默偎依。突然,季沐晨身體一軟,沉重的壓到白傾語身上,白傾語著急扶住,但因本身還很是虛弱根本無法承受季沐晨的重量,兩個人重重摔到了地上,而季沐晨已陷入昏迷,白傾語匍在地上,驚得不自覺大喊“師父,快來。”
非君自是不會來,白傾語撐起身體將季沐晨拖進屋內床上,這才留意到季沐晨整個人冷汗涔涔早已虛弱到近乎不省人事的境況,原來他之前竟都是強行隱瞞了,難道是師父所為?
白傾語駭然心驚,竟被這樣的念想嚇得不寒而栗,她對他的信任真的隻是自己的一廂情願麼?白傾語趕緊定神,心緒複雜的守在季沐晨身邊開始細心的照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