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蘇峻、祖約叛亂(1 / 3)

王敦的叛亂才平定了三年,東晉又發生蘇峻、祖約的叛亂。蘇峻由平叛功臣轉變為又一次叛亂的禍首,究其原因,外戚庚亮是不能辭其咎的。

庚亮字元規,穎川鄢陵(今河南鄢陵西北)人,是明帝庚皇後之兄,明帝時做過中書監,也領兵參與過平定王敦叛亂的戰爭。太寧三年(325年)閏七月,明帝去世,年僅二十七歲。他五歲的兒子司馬衍即位,是為成帝,庚太後臨朝。這時,司徒王導仍錄尚書事,依官名是統轄一切的宰相,但實權卻都轉到了與其共同輔政的中書令庚亮的手裏。

庚亮愛好《老》、《莊》,善於談論。明帝曾派他到蕪湖與王敦議事,王敦與他長談,頗為欽佩。論他的才能,在當時可謂突出,但從他處理政事來看,他卻是自信太過,不能虛心聽取別人的意見,以致往往誤事。這應該是與他的身份有關的。他以小皇帝的舅父身份來治國,國事幾乎就是家事,又當大亂初平的時候,他也不免求治太急。求治太急容易出毛病,古往今來,犯這毛病的不可勝數,庚亮即是其中之一。庚亮還有一個嚴而不當的毛病。王導當國多年,待人以“寬”為原則。庚亮可能是嫌這老翁(太寧三年,王導五十歲,古代可以算老翁了,庚亮比他小十三歲)隻會一味地“和稀泥”,便改而從嚴。從嚴治國未嚐不對,但這必須得當,才能服人,諸葛亮就是靠這條成功的。反之,如果措施不盡得當,必然會招致人們的怨恨。

成帝鹹和元年(326年),因禦史中丞鍾雅的勸奏,庚亮殺宗室南頓王司馬宗,免西陽王司馬羕官,降爵為縣王,貶逐大宗正虞胤(元帝虞後弟)為遠郡太守。這次處分引起的震動很大,人們多以為是外戚在剪削宗室。讓我們看事情的來曆。司馬宗和虞胤在明帝時分任左、右衛將軍,率領禁兵,極受信任。明帝生病時,一天晚上,庚亮有事要進宮見皇帝,向司馬宗要宮門鑰匙。司馬宗不給,罵庚亮的使者說:“這難道是你家的大門?”庚亮對此一直懷恨於心。明帝病重時,不想接見臣下。庚亮就懷疑司馬羕、司馬宗兄弟和虞胤有什麼陰謀,硬闖進宮,要求罷黜司馬羕、司馬宗兄弟,但明帝沒有允準。成帝即位後,庚亮大權在握,左、右衛將軍都換了人,司馬宗失勢,鍾雅劾他謀反,認為他有奪權的企圖。庚亮即命新任右衛將軍趙胤去抓他,他不肯俯首就縛,用武力抵抗,結果當場被殺。庚亮積怨既久,采取的措施又不穩妥,如果用冷處理的辦法,不抓、不殺、不貶,隻剝奪他的權力、兵衛,就不會引起大的震動了。身為皇帝的舅父,他應該知道,對宗室采取行動是應該謹慎的。成帝年僅六歲,他對這事就有看法。他好久沒有看見司馬宗了,偶然想起,問庚亮道:“以前常常看見的白頭公哪裏去了?”庚亮說是因謀反被殺了。成帝一麵哭,一麵說:“舅舅說別人造反,便殺了;如果別人說舅舅造反,該怎麼辦呢?”庚亮想不到小外甥會說出這樣的話,著實吃了一驚。

庚亮和陶侃、祖約、蘇峻這三個握有兵權的人關係都不好,主要是庚亮懷疑三人不可靠。這三個人,陶侃功勳卓著,而在平定王敦叛變中沒有什麼表現,那是因為遠在廣州所致。王敦失敗後,他已調任都督荊、湘、雍、梁四州諸軍事、荊州刺史。他早年本在荊州立功,聲望原好,再來此為官,很受地方人士的歡迎。祖約仍鎮壽春。蘇峻在破錢鳳、沈充時立功最大,事後任曆陽(治今安徽和縣)內史。明帝死後,遺詔褒(嘉獎)進(加官晉爵)大臣,漏掉了陶侃、祖約。他倆便懷疑是被庚亮刪掉的,京城裏則傳聞他倆都有怨言。蘇峻,掖縣(今山東萊州,一作挺縣人,今萊陽南)人,是書生出身。永嘉年間,他糾合數千家,在本縣結壘,有相當實力。因為敵不過曹嶷,就率領一部分人馬南渡。他是在亂世中從書生轉變為武將的人物。他在曆陽有精兵一萬,又招收亡命之徒擴充兵力,所需糧草也都要政府供給,得不到滿足時就表示不滿。司馬宗死後,部下卞闡逃到蘇峻處,庚亮命蘇峻交出,蘇峻推說沒有這人。庚亮本來就懷疑蘇峻有野心,這下出了卞闡一事,雙方的關係就更惡化了。

從上述情形看,這三人對朝廷都有些怨言,但是除蘇峻有點不守法度外,他們並沒有什麼特別嚴重的問題。因此朝廷應該設法化解矛盾,內外合作,共禦後趙,絕不可以采取可能激化矛盾的做法。遺憾的是:庚亮走的是後一條路。

庚亮走的第一著還沒有大礙。他派溫嶠為都督江州諸軍事、江州刺史,鎮武昌(今湖北鄂州);王舒為會稽內史,東西兩麵,與京師相呼應。溫嶠是這一時期的重要人物,需要介紹一下。他字太真,太原祁縣(今屬山西)人,曾在劉琨處做參軍。劉琨派他到江南“勸進”(請琅玡王速即帝位)。王導、周顗、庚亮等都和他友善。他屢次要求北歸,都被眾人挽留。明帝與他為布衣之交,即位後對他極為倚重,機要密事他無不參與,是個智謀出眾的人物。庚亮要在上流設置重鎮,牽製荊州陶侃和曆陽蘇峻,便用他擔當這重任。

庚亮的第二著就出毛病了。鹹和二年(327年),他決心下詔征蘇峻回建康,解除其兵權,讓他做一個無關輕重的大司農。王導、卞壺都不讚成。王導說:“蘇峻必不奉詔,不如暫且包容他。”庚亮認為王導老翁又在“和稀泥”,就說:“蘇峻之於晉朝,好比吳楚七國之於漢朝,狼子野心,總有一天要造反,現在召他,即使不服從,為禍尚淺,再過一段時間,勢力更強,更難對付。”他說得好像很有道理似的,而沒想到還有一條消弭禍事的道路。卞壺爭他不過,寫信給溫嶠,說:“本來出足下為外援,現在反恨足下在外,不能一同諫他了。”溫嶠知道了,也寫信去勸。但是庚亮主意已定,再也聽不進不同的意見。

庚亮駁王導的話,是在朝堂上公開講的。蘇峻知道了,便派人到建康,對庚亮說:“討賊外任,不論遠近,決不推辭;到朝廷任職,是幹不來的。”庚亮當場拒絕,隨即任兄弟庚冰為吳國內史,與駐淮北的郭默都領兵戒備,然後下詔征蘇峻入朝。蘇峻再一次要求調任北邊一郡,仍被拒絕。蘇峻本人倒有聽命入朝的意思,部下任讓等卻以為入朝不會有生路,勸他造反,蘇峻這才決定起兵。從這過程看,庚亮不逼得太緊,事變是可以避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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