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情感危機
還在洗衣船大樓的時候,畢加索和費爾南多之間就出現了裂痕。事情的起因是一位年輕畫家愛上了費爾南多,他不斷地發動進攻,引起了畢加索的警覺。有一天,畢加索在廁所門口好奇地拾到一個揉皺的紙團,打開一看,正是那小子寫給費爾南多的情書。
畢加索不動聲色地把它交給費爾南多。
費爾南多頓時麵容失色,她太了解畢加索內向而乖戾的個性了,所以,為了不讓畢加索看見這封信,她特意將它丟進廁所裏。怎麼還是被他發現了呢?
這是天意。任何解釋都無濟於事。
畢加索果然對費爾南多冷淡了不少。除了畫畫。畢加索一般不呆在家裏,他們隻是盡量維持著互相尊重。貧窮和患難時綰結在一塊的愛情到底拗不過富裕與猜忌的衝擊。
1911年夏,馬諾洛告訴畢加索,他在比利牛斯山腳發現了一個極有魅力的小鎮,叫塞列。他的朋友福蘭克·哈維蘭在那裏買下了一座廢棄的修道院,是18世紀的房屋,樹木蔭翳,溪流潺潺,乃不可多得的度夏勝地。
馬諾洛的廣告做得好,畢加索也正想去個地方換口氣。他欣然應諾,不僅帶了費爾南多,還招朋引伴,耶科、勃拉克都去了;後來,皮喬特、格裏斯、赫賽,還有馬蒂斯,紛紛投奔這裏。這段時期,立體主義的巨大聲威把馬蒂斯這樣的巨匠也拐進來了,他在塞列前後的一係列創作明顯和立體派們打成了一片。
塞列,在1914年大戰爆發前,無疑是立體主義的大本營。
畢加索不久就把費爾南多送回巴黎了。塞列反而成了畢加索的“家”,他在這裏輕鬆,愉悅,活潑,一度滯澀的畫筆又變得靈氣起來。最主要的是,超脫了一位佳人與二三知己的小圈子,他很快就在小鎮上如魚得水。他和臉上布滿岩石般皺紋的老人閑談,和健康結實的姑娘嬉戲,和畫家詩人們一起野營拉練。
他深受村民們的歡迎,因為他能用一根連續不斷的線條畫出動物、小鳥和他們想要看到的東西。在給人畫像時,畢加索還有一絕:他把畫板倒過來,使畫上人物的頭麵向被畫者本人。這樣,村民們能親眼看見自己的尊容變成畫像的全過程,他們那高興的神態給了畢加索無比的快慰。
二、遭懷疑
1911年,巴黎出了一件震驚世界的大事,陳列在盧浮宮的《蒙娜麗莎》失竊!
警察和政府的不知所措,使熱愛藝術的廣大人民極為不滿。正在這時,一個年輕的比利時冒險家格裏—皮埃列讓阿波利奈爾和畢加索陷入了此生中最尷尬的境地。
阿波利奈爾為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和冒險欲望,他懵懵懂懂地去做格裏的秘書。格裏走南闖北,見多識廣,可他的嘴巴比腳還有本事,常常信口開河,天花亂墜,把詩人逗弄得五體投地,小說《偽救世主安佛恩·德魯姆讚的冒險故事》就脫胎於格裏的那些沒書對的故事。1907年,格裏從盧浮宮偷出了兩尊西班牙和羅馬的雕像,阿波利奈爾勸畢加索買下來。畢加索正是通過這兩尊雕像,挖掘了古代藝術的許多秘密。1911年,格裏又偷了盧浮宮的另一尊雕像,因為他要證明國家的藝術珍品看管得多麼漫不經心,必須引起人們的注意。阿波利奈爾知道偷竊文物的嚴重性,他要格裏自首,把雕像退回去。格裏不幹。沒過幾天,即8月21日,《蒙娜麗莎》就從盧浮宮不翼而飛。
第一嫌疑就是格裏這個慣偷。
格裏慌了,他病急亂投醫,跑到《巴黎日報》社,把他了解的底細作為新聞線索賣給了他們,雕像就留在了編輯部,他準備逃出法國。在穿過法國國境時,他自以為法國法律對他無可奈何了,優越意識油然而生,他每天從新的地址向警察局寫信,聲稱是他接受了訂購而不得不盜走《蒙娜麗莎》。
阿波利奈爾看了《巴黎日報》上的報道,大吃一驚,他急忙來找畢加索。畢加索從塞列回來,行裝甫卸。他也被突如其來的事件嚇壞了,好不容易才從一個諾曼底舊食櫥的底部尋到了以前的那兩尊雕像。費爾南多建議:“把它們丟進塞納河,銷毀證據。”
午夜,畢加索和阿波利奈爾在塞納河邊徘徊不定,阿波利奈爾背上的那個包袱並不大,但他的背卻彎得厲害,神色倉皇,要是在白天,肯定會惹來警察的目光。盡管夜深了,塞納河岸卻依然人來人往,而且都像是警察的樣子。無處下手,他們隻好回家另作打算。
第二天清早,阿波利奈爾效仿格裏,來到了《巴黎日報》社,交出贓物,說出了真相,並請求報社不暴露他的姓名。但報社沒有信守諾言。9月7日,警察搜查了阿波利奈爾的住所,格裏寫給他的信就放在抽屜裏,警察如獲至寶,逮捕了詩人。
這個消息馬上見報了。善於聯想的記者在報道中處心積慮地清查阿波利奈爾過去的言行,說他在《紫丁香》中叫囂“所有的美術館都應該拆毀,因為它們麻痹想像力”,還說他曾經印行色情的古典作品新版本,非法盈利。警察越看越得意,以為他們抓獲了一個國際賊幫的頭目。
兩天後的早晨7點鍾,畢加索的住所響起了敲門聲。費爾南多趕忙出來開門,恰如所料,是一個便衣警察。他亮出了證件,口氣生硬地要畢加索9點鍾麵見審理案件的地方行政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