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和平年代(3)(2 / 3)

他很喜歡倫敦,然而巴塞羅那卻更為貼近他的心靈,1960年時這個城市的“畢加索美術館”已經初具雛形了。數年以前他問薩巴提斯以後準備怎麼處理他的作品:“在他死後”這種意思十分明顯,不過這幾個字是絕不能明說出來的。薩巴提斯說他有意設立一間畢加索美術館,就在畢加索的出生地馬拉加。畢加索說:“為什麼不在巴塞羅那呢?我跟馬拉加之間的淵源那麼少。”於是薩巴提斯馬上著手進行。1960年,巴塞羅那市提供了兩座14世紀的宮殿供他挑選,畢加索選擇了其中的阿奎拉宮。它位於窄小、古意盎然的蒙他卡達街上,這是他童年熟悉的地方。這間建築日後就要放置薩巴提斯的捐贈,連同所有畢加索曾經捐給這個城市的作品,還有一些由朋友或收藏家提供的畫作。

薩巴提斯一輩子都很窮,1960年畢加索的一幅早期作品相當於一筆財富,但他卻沒有出讓過任何一幅,而許多畢加索的朋友都曾把他送的畫賣掉,雖然他們都比薩巴提斯有錢得多。我們在此大概可以對薩巴提斯的寬宏大度有了一個概念:他捐贈給這間美術館足足574件作品,其中許多幅上麵都有畢加索所題的最親密的字句。

1960年裏畢加索越來越不喜歡瓦汶阿格斯,人們從各處開車前來窺探,而且他們也會用雙倍望遠鏡監視他,他根本沒有辦法出來。從1961年春天開始他就根本不在那兒工作,在那裏停留也絕不超過一兩個晚上。至於坎內,有一大排的房舍正開始在他隔鄰的花園興建,這些房子會遮住大海的風景,而且其中的住客可以居高臨下對他的住處一覽無遺。

坎內後方的丘陵上就是莫金斯,而瓦勞瑞斯就在附近不遠,這些都是畢加索熟知的地帶。從莫金斯通往瓦勞瑞斯的蜿蜒公路首先緩緩順坡而下,然後轉向右手邊一個長滿樹木的山脊直上,在這片山脊上有一座奉祀長生聖母的禮拜堂——一個地方人民朝聖的所在。在還不到這座禮拜堂這麼高的地方,畢加索找到了一幢房子。它的四周都為柏樹所障蔽,並且旁邊有一小塊空地,雖然並不是完全地與世隔絕,卻可以用人工增加其隔離性。他在1961年早期買下了這幢房子,並且徹底安頓下來。不過瓦汶阿格斯和卡裏福尼當然還是沒有賣掉,他的許多財產還留在這兩處。

這幢房子被稱作“長生聖母宅”,“長生”這兩個字對畢加索來說再貼切不過,因為他在80歲的高齡仍然生氣洋溢。幾乎所有世上活著的人都聽說過他的名字並且知道他還活著。對比較年輕的畫家來說,他的直接影響並不大,因為藝術在很久以前就已經被他解放,年輕的畫家和他本人現在都生活在“畢加索後”的時代裏。然而當年輕人追隨著他的繼承者的繼承者,或者找到他們自己的方向時,畢加索仍然繼續著他孤獨的對真實的探索,仍然在一個永遠的、個人的革命狀態中。他的價值比所有現存的畫派都要大得多。

有人說我們每個人在進入新年齡的時候都是一個生手,過去的經驗與眼前的新狀況完全無關。大多數人可能確實是這樣,然而畢加索卻絕對是個例外。雖然他憎厭時光的飛逝,他在人生的每個階段卻都沒有被困難嚇倒,也許這是因為他從頭到尾都完全保持著自己的本色,不為社會加諸他的各種不同角色而感到困擾。他少有老化的跡象,除了常常談起死去很久的朋友,尤其是阿波林納和麥克斯·傑克卜,但這並不意味著什麼。因為雖然老年人喜歡回味過去,這對畢加索來說卻不能算是回味:過去的友誼從來沒有離開過他,而傑克卜和阿波林納在他心目中總是鮮明活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