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兩人說著話的功夫,下樓的店役也捧著酒食笑臉而來,將酒菜擺放完畢,店役道聲慢用,便又匆忙的下了樓。
不難看出,英雄樓生意火爆,凡成為這裏的店役每一天都會很忙。
看著一桌子香氣撲鼻的美味佳肴,單經的饑餓感不由得更甚了,他趕忙從酒桌拿起酒壺,先替王匡斟了一杯,然後自己也倒滿一杯,隨即簡單的捧起酒杯敬了王匡一盞,隨後便再也顧不得許多,當即投入了狼吞虎咽的猛吃狀態。
王匡到底是性情豪爽之人,雖見單經吃態不雅,卻是未說什麼。
啪~啪~
幾聲碎響突然傳開,驚動了二樓所有的客人,王匡當先尋聲而視,單經也是吃了一驚,當即放下正準備夾菜往嘴裏送的柳木箸,同樣尋著人群的眼光看去。
隻見不遠處的一桌酒桌上,四名遊俠裝扮的酒客正劍拔弩張的怒目相視,離酒桌數步開外的地方,幾個碗碟碎了一地。
“這是什麼情況?”好奇心掩蓋了饑餓感,盯著眼前突發的狀況,單經著實摸不著頭腦。
“此遊俠鬧事,一言不合常有大動幹戈的時候!”王匡見怪不怪的回了單經一句,這種事他似乎每天都可以見到。
常常大動幹戈!
這話從王匡嘴裏說出來雖是隨意,但聽到單經耳裏可就不尋常了,試想此處乃是京師帝都,天子腳下怎麼能容許民眾械鬥,這可是關乎王城治安的重要之事。
但王匡作為朝廷官員,對這件事卻似乎並不引以為意,其他混雜於人群中的官員也並沒有一個人出來製止,這隻能說明一個問題了。
英雄樓後台很硬,開著這樣一家酒樓的人,非同尋常。
到底是何等人物開的這家酒樓呢?
單經開始對英雄樓的幕後主人有了濃重的興趣了。
“蓋(ge)烈!汝在趙某麵前掀桌砸碗,莫不是欺我手中寶劍不利?”正在單經思考的時候,鬧事數人中,一名自稱趙某的灰衣漢子怒不可遏的對著另一名青衣漢子發出一聲厲喝。
“哼!掀桌砸碗又怎地?你趙成劍利,蓋(ge)某的寶刀未嚐不鋒!”麵對凶厲的恐喝,青衣漢子蓋(ge)烈卻是毫不示弱。
“蓋兄,我等四人來此,隻為飲酒談樂,何必為了一名風塵女子的事情鬧翻,壞了咱們的友誼。”見兩人就快到廝鬥的境地,站在趙成身旁的一名白衣漢子將起初的怒意收斂了起來,並挺身好言勸阻,希望可以化解這場風波。
“彭解,汝與趙成同屬一丘之貉,豈有資格來勸某!”
白衣漢子雖好意,卻怎奈名喚蓋烈的漢子根本不買賬,勸說換來的隻是一頓蔑視的嘰辱。
“哼,匹夫竟敢如此狂妄!”見自己的好友彭解出來勸止受到了辱罵,趙成不由更加惱怒,鏘啷一聲,七尺長劍立時拔出,劍鋒直指蓋烈胸口:“汝以為仗著自己是戰國名劍之後,就可以在某等二人麵前隨意放肆嗎?”
狠厲的一番話,不僅體現出了趙成這人性情如火,更是為圍觀於四周的看者透露了名叫蓋烈的漢子身份不同尋常。
鏘啷!
又是一聲響,被劍鋒直指的蓋烈同樣麵不改色的拔出了腰間的短刀,毫不猶豫的指向趙成的胸口。
森寒的氣息立時散開,對峙的兩人瞪起令人震恐的雙眼,那怒眸中仿佛能迸出可以殺死人的眼刀來。
“蓋兄!”同蓋烈坐在一邊的一名綠衣大漢眼見事態不妙,他趕緊喚了蓋烈一聲,同時他的右手也按在了腰間的劍柄之上。
這一舉動證明了此人與蓋烈是朋友,口中的呼喚是在詢問自己的好友自己是否需要幫忙。
蓋烈沒有回答,他的目光半點不移的與趙成死死相對著。
一場血拚似乎無法避免了,二樓的圍觀者個個瞪大了雙眼,就連三樓的一些穿著華麗的富貴酒客也紛紛下了樓來。
單經同樣目不轉睛的盯著兩人,心下感歎著曆代以來那些江湖遊俠的性格都是如此這般的桀驁不馴。
這些遊俠者真的是個個好氣輕生,一點點事情就可以令他們相互搏殺,他們膽略過人自不用再說,而如今的遊俠較之秦時的遊俠,已經是變得更為令人震怖了。
韓非子在《五蠧》中說:“儒以文亂法,俠以武犯禁,而人主兼禮之,此所以亂也。”
這句話的意思是說:儒家利用文獻擾亂法紀,遊俠使用武力違犯禁令。而君主卻都要加以禮待,這就是國家混亂的根源。
《五蠧》中的這則記載很明顯透徹地說明了遊俠者的可怖之處。在如今中央集權受到大創,各地混亂不堪,叛亂一起接著一起,這也使得遊俠者更為膽大猖獗,不可管製。
當然,遊俠之中也有受人敬仰之輩,他們對於百姓或良家子弟而言卻是不可或缺,比如那些為人高尚的遊俠,他們擁有正氣,凡路見不平便會拔刀相助,而且他們一諾千金,存亡死生;但本性惡劣者便令人憤恨和畏懼,他們呼朋引類,招搖過市,或武斷鄉曲,稱霸一方,或收人錢資,成為雇傭殺手,這一類的遊俠便是令人震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