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的寒霜，已悄悄漸至。位於BB市的橡膠廠監獄門口聚集了一群青年，他們微縮在一起，嘴裏叼著煙，與此來抵禦清晨的嚴寒。
“吱~~~呀”，隨著一聲輕響，所有人的目光遺落在監獄的門口。徐子浩穿著一身老式的中山裝，黝黑的臉龐上駕著一副黑色的近視鏡，緩緩的走出監獄門口。他環視四周，並沒有過多的停滯。
“浩哥，兄弟們都等著給你接風洗塵呢”為首的疤子說道，他上前想接過徐子浩的行李，並沒有過多的言語。徐子浩點頭，徑直的走向槐樹下的馬自達929。疤子把後備箱打開，招呼了一聲，“大家都去新世紀大酒店等著，都不要跟著了。”
“疤子，早飯我在號子裏吃過了，我想去塗山公墓看看我媽。”
“知道了，浩哥，你也不要傷心。阿姨走的時候沒有受多大的罪，事情辦的也風光。”
“謝謝你了，疤子，這弟兄幾個，能走到現在的也不容易了。這幾年我也看出來了，人間冷暖自知，到裏麵了才知道誰到底真對你好。”
“浩哥，我知道你心裏不舒服，當初事情是大家一起做的，你把所有的事情都扛下來了。我們這些兄弟，心裏都清楚。我們都覺得蠻對不起你的。”
“疤子你想多了，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現在在來說已經都已經沒什麼意義了。你們都有家事的人了，我要是讓你們一起來陪我，也太不仗義了，我現在就是覺得對不起我媽，別的都沒有什麼。好了，疤子你現在也幹正行了，等過陣子給我安排到你那裏的汽車修理廠做個維修工，在裏麵就是學這個的。”
“浩哥，等你出來還想讓你領導我幹呢。幹什麼維修工啊，你這不是折煞我的嗎。”
“我自己能幹什麼，我自己心裏太清楚了。別的你不要在說了，如果你那裏不收我，我自己在找沒事的。”
車輛緩緩的駛向目的地，兩旁的梧桐突突兀兀的，沒有一絲生氣。徐子浩望向窗外，看著兩旁的梧桐樹匆匆倒退，心如止水。到了山腳下，買了些紙錢，水果，疤子就帶著徐子浩上山了。大清早，墓地沒有什麼人，隻有些工作人員和看門的幾隻狗。山裏的濕度很重，煙霧繚繞，透著股蕭索，陰森。
“浩哥，阿姨的墓在D區，4排10號。”
徐子浩，微微點頭表示致意。其實，他知道母親在哪，知道母親的歸宿。他曾經無數次的夢到過這裏，他知道他來過，不止一次的來過。
緩緩步至D區，徐子浩扶了扶眼鏡。轉頭說道：
“疤子，下去吧，我想一個人陪陪我媽，想一個人和我媽聊聊天。”徐子浩，攥進了拳頭，他在抑製自己的情緒，他在克製自己。疤子拍了拍徐子浩的肩旁，沒有不解，沒有安慰，隻是轉過身後一聲歎息，匆匆下了山。
徐子浩緩緩的走向那夢中無數次地呼喚，走向那魂牽夢繞的地方。
“媽”歇斯底裏的呐喊，驚起了那鬆柏中的麻雀。墓地很幹淨，隻有些稀疏的鬆枝，可以看出在徐子浩出來之前有人來過。他跪在那裏，就這樣一次又一次呼喊那個撫養了他20年的母親。喊不出話了，哭不出來了，不停的哽咽。他緩緩的把貢品都放在貢盤中，點了住香，開始燒紙錢，眼光始終沒有遊離過那張微笑慈愛的麵容。
“媽，不孝兒子來看你了。兒子對不起您，對不起您。”徐子浩忘記了時間，就這樣不停地跪在那裏，風瀟瀟地吹起那燒完地紙錢，打著旋，吹向遠方。
清晨的陽光，照散了墓中的霧氣，偶爾聽見鬆柏上的幾聲雀鳴。過來許久，疤子上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