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回不到的從前(1 / 3)

李婕:

下午好。

現在的昆明正在下雨。昆明的雨纏纏綿綿、悱惻難料、溫柔不失冷冽、紛繁中頗具個性,真像天空中哪個調皮的孩子一把把地撒著楊絮,肆意紛飛、無拘無束、自由自在、灑脫快樂。要不是落地一刹那重重地拍擊聲,真想走到這樣愜意的雨境裏麵去。昆明的雨,給我了太多的懷想與思念。昆明的海拔將近2000米,對於我們江蘇的孩子說,天空就顯得特別的低,這也是昆明的雨不如大邳的雨那麼暴烈的原因--沒有足夠的高度差來提供動能。如果說大邳的夏雨是壯年的男子剛幹完重活坐在一旁汗流浹背地喘息;那麼昆明的春雨(昆明是春城,下的雨隻能是春雨)則更像是妙曼的小姑娘在霧氣迷蒙的清晨,挎著背簍走在漫山遍野的茶園裏,芊芊玉指輕輕采摘清脆欲滴的嫩嫩茶尖。

其實,今天昆明的雨和汪曾祺先生在1984年5月19日那天感受到的還是有很多不同的。汪曾祺先生把昆明的雨簡單地羅列成菌子和果子,我認為是有失偏頗的。可是轉念一想,昆明的菌子也真算是豐富多樣了,每一個雲南當地的同學都有上山撿拾菌子的經曆,好像沒幹過這事的人算不上地地道道的雲南人了。昨天,我帶領小一百人到昆明的一所希望小學看望那裏的孤兒們,在我們下午離開之後,這些自力更生的孩子們在老師的帶領下攀爬後麵的那座山,跑山、訓練和采摘菌子。菌子,是菌類植物的統稱,蘑菇、香菇是最平常的菌子。在海拔四千米的山上,絕大數植物隻能望菌子的項背、獨自歎息,生活在這個高度的滇金絲猴就是以一種特殊的菌子為主食的。我們經常說的“|山珍”,在大山裏可以狹義的理解為菌子。去年寒假,我在雲南普洱地區裏麵大山深處一所山區小學支教了兩天,臨走的時候那些孩子們給我兩三斤的幹菌子,經小窯煙熏幹過之後,水分脫幹。與一些幹竹筍一起,回到昆明後,我都寄給了媽媽。這些幹菌子按照市場價,150元一兩,單單從價格上就可以想象一下菌子的味道和營養。說道山珍,除了像菌子一樣“貴”的食材外,還有一種山珍是屬於“稀”。比如:野雞、野豬和野狼等,在過年那幾天,我親自到山上狩獵呢,第一天一無所獲,第二天帶著獵槍滿載而歸。野雞的肉很勁道的,有些野雞收拾幹淨後,放到大鍋裏麵,加上幾十種名貴的中草藥,燉一整夜,我們圍著柴火吃燒烤、唱山歌,等待霧氣彌漫的山腰上,山林裏麵鳥雀窮響山穀、連綿不絕、聲震雲霧地鬧騰,這時候,喝酒的人們沒有被山裏人自家釀造的烈酒醉倒,反倒被滿山的空靈與寂靜催的沉醉。作為滴酒不沾的我,在這個時候是讀書的絕佳時機,手捧著研讀很多年的書,感受這不同的人和事在不同的時間、不同的地點幻化成我最深刻的回憶與感動。單單的是小小的菌子就養育了多少代山裏人富足的原生態的的生活,滿滿地,滿是人與人的親切和睦,真誠坦蕩。人與自然,原來,真的可以關愛到心貼心的距離。

雲南的果子,作為植物王國的雲南,真的很難以描述水果了。寒假裏麵,我賣了八天半的水果,一個水果攤,18種水果,其中不乏帶子的芭蕉、火龍果、瑪麗噶..還有芒果,不僅有上次送給你很大很大的泰國芒果,更有醇香四溢的本地的芒果,甜的芒果直接食用,酸的芒果沾鹽巴辣子麵,酸酸鹹鹹辣辣,十一年初次接觸這種吃法不太習慣,十一年後再次品嚐已決然不同了,特別是酸木瓜,按此種吃法真是一絕了,寫到這裏我都生酸水了。在山裏穿行的日子,滿山的果子,對於我來說,隨意采摘,一是因為我對很多山裏果子都比較了解;一是因為我可以用很多種方法來鑒別將要食用的果子是否有毒--用我手上的純銀手工戒指。當我結束賣水果的生涯,突然發現,在我以往的二十多年的歲月裏,還真沒吃過什麼像樣的水果。此外,還有一種水果,叫做“瑪麗噶”。如桃子般大小,黃色的革質皮,裏麵如西瓜一樣散落著種子,這是猴子特別喜歡吃的,在景穀,我和一直猴子姑娘朝夕相處了三天,坐在樓頂的搖椅上,看著書,隨手拿瑪麗噶遞給身邊的這個老姑娘,這姑娘每次都朝我眨巴眼睛,裝作很害羞的樣子,趁我不注意一把搶去瑪麗噶,抱著就啃,嬌憨嫵媚、猴頭猴腦、招人喜愛、惹人心疼。本來按照預定行程,今天晚上,我應該乘大巴車穿隧道、越峻嶺、翻關山、淩深水,398公裏的高速路用8個多小時來走完,再次去看望那隻可愛的猴子姑娘。隻是,現在學校有點課程,是樹木學的實習課,正好和我那些植物發燒友再一次好好研究研究植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