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遵師命且廢武功 報親仇定取性命(1 / 2)

易韶引著屈巫來到山坡前的一片開闊地,才停了下來。他調轉馬頭,看著屈巫幽幽地說:“屈門主,何必苦苦相逼?”

屈巫回答道:“並非是我相逼,師傅臨終遺囑,必須完成。”

易韶暗自冷笑,隻要鄭將官攻下新鄭,拿下王宮,你能奈我何?但他並不想激怒屈巫,而是采取了和屈巫一樣的拖延戰術。

易韶說:“既然如此,你不用攝魂曲,你我公平交手。若是敗了,勿說武功,性命拿去又何妨。”

屈巫想著自己的武功決不在易韶之下,就點點頭同意了易韶的提議。嗬嗬,難道廢你武功還需用攝魂曲?不過多浪費一點時間罷了,正好,我的任務就是拖住你的時間。

這是個背風地帶,攻城的喊殺聲難以傳過來。易韶仗著對地形的熟絡,故意設下了這個圈套。隻要將屈巫死死地纏在這裏,鄭將官一定能拿下新鄭,拿下王宮。

兩人雙雙跳下馬來,劍舞生花,流光飛影。霍如羿射九日落,矯如群帝驂龍翔。淒風苦雨下,棋逢對手將遇良才,三百個回合下來,竟是難分勝負。

易韶暗自奇怪,屈巫的劍術比自己高,自己怎就輕鬆地打了個平手?按說自己應該十分吃力才對。

屈巫一時情迷,竟無比愚蠢地認為,自己隻要纏著易韶,叛軍就不會攻城。

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想那屈巫何等心智,縱橫朝堂和江湖,閱人無數,別人眼睛眨一眨,他都能猜出人家的心思,偏偏就在易韶身上犯起了糊塗。隻能說是天意如此!造化使然!

易韶見屈巫不是很下力氣,自然正中下懷。他若即若離地跳來跳去,隻要纏著屈巫就好。

這兩人都抱著纏著對方的心思,自然是把手中的劍舞得平和,猶如戲台上過劍走招一樣,你來一劍,我去一劍,煞是好看。隻可惜,山坡前,蒼穹下,隻有他們倆人,無人看戲,也無人叫好。

心念念,意惶惶。淅淅瀝瀝的雨早已濕透了兩人的衣衫。他們又輕輕鬆鬆地過了三百招,依然是波瀾不驚,好似閑庭信步一般的悠然自得。

突然,一個炸雷,平地起了一陣旋風。屈巫猛然一怔,像是從夢魘中醒過來一樣。他擺了擺自己的頭,凝神閉氣仔細一聽,旋風過處,似有陣陣喊殺聲。

屈巫臉色一沉,明白自己上當了。自負還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感,屈巫察覺自己做了件愚蠢之極的事。易韶故意纏著自己,說明他早已另有安排。

屈巫激憤難當,再無和他糾纏下去的心情。猛地縱身躍起,空中一個漂亮的翻轉,手起劍落,寒光四濺。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唰、唰、唰!”幾聲,劍氣已然逼得易韶隻有招架之力,再無還手之功。

說時遲那時快,屈巫從懷中掏出了七殺令牌,往唇邊一按,瞬時,一種如磬如鳴,似青鳥啼魂般攝人心魄,又似穿雲弄雨般蕩人心腑的樂聲響起。

易韶眼見屈巫縱身躍起,情知不好,連忙退後想逃走。可是,已經遲了。

《七殺攝魂曲》已然響起。易韶拚命用內功抵抗,企圖閉鎖耳穴。然而,那樂曲並非是往耳朵裏鑽的,仿佛是從他每一寸皮膚鑽了進去,直至心神,直至經脈,毀人神誌,亂人方寸。

易韶臉色蒼白,渾身發軟。他盡可能地保持直立的姿態,指著屈巫說:“屈巫,小人,不守信諾。”

屈巫微微一笑,移開唇邊令牌,說道:“我本就是小人。”

見易韶暗暗挪步想逃走,屈巫不再說話,又將令牌湊到了唇邊。須臾響急冰弦絕,樂曲聲中,易韶已不能保持直立姿態,他的腰漸漸地彎了下去。

攝魂曲越來越高亢激越,漸漸控製了易韶的魂魄。人有三魂七魄,,三魂主命,七魄主性。一旦被人控製任何一魂一魄,就隻能是任人擺布的傀儡。此時的易韶再無逃跑的可能。

屈巫收起令牌,看著已經軟成爛泥的易韶,似是抱歉地說:“大師兄,我可是謹遵師命。”說罷,氣提丹田,雙手合掌推出一股內力,宛如烈陽,宛如熾火,直撲易韶經脈。

正在此時,遠處傳來極盡全力的喊聲:“留下他!”

屈巫此時已不可能收手。待易韶武功徹底被廢後,他才轉臉向喊聲看去,他聽出了是姬子夷的聲音,明白那一聲飽含激憤的“留下他!”並非是真的留下易韶的命,而是姬子夷自己要親手殺了他。

屈巫心中黯然。看來,新鄭和王宮凶多吉少。姬子夷離自己不遠,應該聽到了攝魂曲,他冒著心脈震斷的危險,極力喊叫留下易韶,已經難以想象他的仇恨。

姬子夷千山萬水趕回來,見到的卻是血流成河的新鄭,父王母後的屍體,滿屋懸掛的白綾。那一刻,他沒有崩潰,沒有淚水,他隻有滿腔的仇恨。他從胸腔裏發出了一聲低吼:“易韶賊子,等我將你千刀萬剮!” 他發誓要手刃易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