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巫那日深夜潛出府邸之後,築風可就緊張了。瞪大眼睛看著窗外,等到啟明星升起,天空微見曙光時。他穿上了屈巫的衣服,束起和屈巫一樣的頭發,拿著把劍出了屈巫的臥房。
築風故意朝四周看了看,然後接連幾個笨拙的跳躍,到了空曠的院落間,舞了一番猶如行雲流水,卻是中看不中用的花樣劍法。
待到天色漸漸明朗,十米開外能看清人時,築風便趕緊縮回了房間,再也不出來。連羋和來送飯菜也不開門。
聽說屈巫將自己關在屋裏,飯都不吃。羋夫人便想自己親自送去,借機改善一下夫妻關係。
天剛擦黑,羋夫人將自己收拾了一下,拎著食盒就去了後院。一聽到羋夫人的聲音,築風的頭就大了。心裏直為屈巫叫屈,門主英雄蓋世,卻娶了這麼個拎不清的女人,他早把羋夫人在府中的所作所為看在了眼裏。
怎麼辦?若是不開門,羋夫人一定會不依不饒地站在門外喊叫,那可就驚動了圍牆外監視的人。若是開門,她見自己冒充門主,萬一鬧將起來,會壞了門主大事的。
築風左思右想,心一橫,依舊是屈巫的打扮走了出去。築風低著頭,快速地走到門後,一拉門栓,羋夫人推門進來,剛喊了聲“夫君”,築風伸手點了她的昏睡穴,一個打橫將她抱起,騰出手繼續將門栓上,疾步走到了屋裏。
築風狼吞虎咽地吃著羋夫人送來的飯菜,雖說之前他準備了幹糧,哪有這噴香的飯菜的可口呢。他邊吃邊在心裏祈禱,門主,一整天了,您可要快點回來啊,萬一有誰來找夫人,可就麻煩了。
第二天,築風依舊是天未亮就出去舞劍,然後將自己關在屋裏。好在府中下人得知羋夫人在後院,竟誰都不敢來打擾。
然而,事情總是出人意料地發展。傍晚時分,屈巫的兒子屈狐庸竟然來了。他聽說母親在父親這裏,連蹦帶跳地就跑了過來。
築風的汗“唰”地一下就下來了,怎辦?他隻要一進來,就得露餡。怎不能也點他的昏睡穴啊!門主一開門抱著夫人進屋,這合情合理。門主一開門就抱著兒子進屋,這不可能,情理不通啊!
“父親、母親。”屈狐庸在門外喊著。
築風在屋裏急得亂轉,不知如何是好。正當咬咬牙,準備出去時,眼前黑影一閃,屈巫不知道從哪冒了出來。
“門主!”築風又驚又喜地喊著。
“快,拿衣服。”屈巫一邊脫著身上的夜行衣,一邊對築風說。
築風正要進裏間拿衣服,猛地又停下了腳步。屈巫怒道:“你磨蹭什麼?”
築風嘿嘿一笑,趕緊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脫了下來。屈巫也沒多想,穿上衣服就出了房門。
“父親!”屈狐庸大聲地喊著。自從和父親習武之後,他與父親的關係親近了許多,再也不是以前一見到他就唯唯諾諾的樣子。
“狐兒,你怎來了?”屈巫摸著他的腦袋,還不忘記仰著臉讓暗處的監視者看看自己。
“母親在這,我來找她。嗯,其實也是來找您的。”屈狐庸老老實實地回答著。
屈巫看著兒子的可愛模樣,心裏不禁升起了舔犢之情,他彎下腰說:“狐兒,讓父親抱抱,看胖了沒有。”說罷便將屈狐庸抱起掂了下重量。“嗯,不錯,重了!”剛一放下,屈狐庸已經跑向了屋子。
“築風叔,你怎不穿衣服?”屈狐庸一進門就嚷嚷。
屈巫一驚,趕緊三步並作兩步走了進去,見築風還穿著裏麵的便衣,外麵沒套衣服。屈巫皺著眉頭說:“你犯什麼癡?不知道去裏間找件衣服啊!”
“夫人,夫人在裏麵,睡、睡著了。”築風吞吞吐吐地說。
屈巫這才想起兒子剛才說的話,難怪築風磨蹭著不去裏間。他推開裏間的房門,見羋夫人依然在昏睡之中,明白是築風點了她的昏睡穴。
屈巫從衣櫃裏找了件衣服,走出來扔給築風說:“還算聰明。”
築風摸著腦袋有點不好意思地說:“您別見怪!”
屈巫微微一笑,揮手讓他下去。轉而對屈狐庸說:“你母親睡著了,稍等會兒,我去叫醒她。”
不料,屈狐庸人小鬼大,他的眼睛一轉,笑嘻嘻地說:“父親,您不用叫了,孩兒就不打擾了。”說完,一溜煙地跑了出去。
屈巫目送著兒子的身影離開,一直很久很久,才回過神來。一聲長歎,他躺到了外間寬寬的坐榻上。疲憊、倦怠和勞累一起向他襲來,渾然間,他已進入了夢鄉。
這一覺,屈巫徑自無夢。醒來時四更未到,屋外依然是一片漆黑。他這才覺得自己身上髒亂不堪,黏糊糊地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