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 玉兒得逞表心跡 門主問鼎明胸臆(1 / 2)

屈巫在洛邑郊外巧遇了玉兒。其實這應該不是巧遇,而是玉兒的精心設計。無論如何,她得逞了。

屈巫和築風暫且歇下,一夜無話。這個中秋夜對於屈巫來說隻能是百感交集。

萬家團圓的好日子。姬心瑤此刻應是與夏禦叔一同賞月吧?雖然沒有月亮,但琴瑟和諧,相伴相歡,也就足夠了。

自己若是在府中,除了狐兒能給自己帶來一絲歡樂,還有什麼?倒還不如在這清雅的客棧裏聽風聲鳥語,落個清靜。

天尚未亮,屈巫就聽到外屋有了輕微的動靜,待他和築風起床,玉兒早已將晨食弄好。屈巫默不作聲地吃著,心中暗想如此心靈手巧的一個姑娘,若非遭歹人算計,現在應該是嫁得良人。可惜了。

玉兒低眉順眼地送屈巫到馬車旁,又跪了下來,兩眼含淚說:“恩公,玉兒絕不嫁人,隻願在此守候。玉兒身賤,並不敢作非分之想。若是有朝一日,恩公身旁需要丫鬟侍候,不嫌玉兒粗鄙,玉兒則死而無憾!”

屈巫搖了搖頭,一時竟不知說什麼好。雖然早已明了玉兒的心跡,自己是斷無可能,卻也不忍心傷了這個可憐的女子。隻得說:“你暫且就在這吧,自己小心。”

玉兒使勁地點頭,一雙丹鳳眼放出柔媚的光,滿臉都是崇拜和愛慕。

馬車在晨曦裏慢慢地走著,屈巫靠在車廂裏細想自己剛才說的話,暗道壞了,自己那句話過於曖昧,似乎是給了玉兒希望了。殊不知,這等於是害了她!屈巫自責起來。

玉兒對自己的愛戀,雖然有著報恩的情結,但對曾經身陷風塵的女子來說,極有可能是真動情了。隻是自己的心裏早已裝不下任何一個女子。

愛有錯嗎?屈巫問著自己。自己對姬心瑤的愛戀,深藏在自己的內心,衣帶漸寬終不悔。多麼想擁她入懷,可月老偏不牽紅線,終不過是一廂情願,貽笑大方。

屈巫在惆悵中抵達了周朝都城洛邑。按禮數覲見周定王後,便將楚莊王的禮物呈上,那是九顆碩大的夜明珠,靜靜地躺在紅木盒子裏,發出耀眼的光。

周定王並無多話,收下之後僅說了一句:“楚子(注)費心了!”然後看著屈巫,等他下話。中秋已過,此時來送禮何意?

屈巫看了一眼高高在上的周定王,見他王袍的袖口邊都破了,突然覺得他好可憐。維持這麼一個搖搖欲墜的大周江山,也真夠他受的。

屈巫終於說出打了千萬遍的腹稿。他說:“陛下,微臣鬥膽,敢問九鼎之重?”僅此一句,足可以表明自己的來意。

周定王的臉色急劇變化著,眼神犀利地掃了下屈巫,徑自一言不發拂袖而去。

周定王心中已是怒氣衝天,九顆夜明珠就想換九鼎?鼎,就是大周的王權。問鼎,明擺著就是覬覦王權。

不過想到楚莊王麵子上對他這個天子還頗為尊重,相對於其它諸侯國來說,楚國也還年年納貢。周定王幹脆來個不理不睬,讓使臣自去己揣測。

屈巫明白周天子此刻的心情,周定王的態度一如他的預料。不予回答,你們自己想。

屈巫一出王宮便和築風去了洛邑城北的大山深處的縱橫穀。康長老早已得到消息,早早地等候在總門堂內。

一番見禮寒暄全免。屈巫神色凝重地看著康長老,開門見山地說:“天子欲見我,何事?”

“七殺門毀了各國的醉春樓,天子震動。傳話來就是想見門主。”康長老回答。

屈巫皺起了眉頭,說:“不是說各代門主隻秉承使命,不在周王朝公開自己的身份嗎?”

“以前是的,現在朝廷式微,也許天子是、是無可奈何。”康長老謹慎地選擇著字眼。

“我去看鼎。”屈巫突然轉變了說話內容,徑自向密室走去。康長老稍稍愣了一下,趕緊拎起一旁的風燈緊跟著走了過去。

屈巫用令牌打開了密室的石門。偌大的密室依舊黑漆漆的,沒有一絲亮光和動靜。

康長老走上前舉起手中的風燈,九個青銅大鼎,依然呈品字型靜靜地矗立在黑暗之中。

“鼎在國在,鼎失國亡?”屈巫自言自語地說著,伸手撫摸著青銅大鼎,冰冷徹骨的寒意從手指上迅速傳遞開來,直至到他的內心,他的全身。

屈巫出了密室,拋開九鼎不再提起。吩咐康長老將各地鹽市的收益撥一部分送周王朝。好歹一個天子,竟然穿了件破舊不堪的朝服,看上去都令人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