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九 淺笑輕嗔傳幽情 萬般無奈鎖遠誌(1 / 2)

天亮了,屈巫依然躺在地墊上蒙頭大睡。人其實是清醒的,連日來他一點睡覺的心思都沒有。他可以閉息耳朵不去聽一旁小帳篷裏的聲音,卻無法躲開自己的思緒,自己的心情。

那夜去新鄭,想見的人見到了,卻讓更讓他牽腸掛肚。生死關頭,她若是去王宮胡攪蠻纏,誰還真敢阻攔她?她寧願挨餓受凍,也不願放下身段。是氣節嗎?可為了所謂的複仇做出種種不堪,不惜毀掉自己的名節。又算什麼?屈巫的心底浮出一絲苦澀。

該做的事也做了,厲王爺遲遲還沒有動靜,他也真是死要臉活受罪。若是他真置百姓生死於不顧,楚莊王不滅鄭國,恐怕老天爺也要滅了鄭國。

自己這算是幫大周王朝還是幫楚莊王?應該與誰都無關。救萬民於水火?這臉上貼金的事就算了。自己沒那麼高的境界,上蒼也沒賦予自己那麼崇高的使命。自己肯定不是好人,但也不想當個壞人。屈巫忽然覺得自己有點無恥。

“怎還在睡覺?”楚莊王精神抖擻地走進了大帳,一眼瞥見地墊上的屈巫,不滿地嗬斥著。

真佩服他,夜夜酣戰還如此這般好精神。到底是君王,有著常人所不能比的地方。屈巫心裏嘀咕著爬起來,不好意思地解釋著:“昨晚酒多了。”

軍營與朝堂相比,少了許多規矩,也不太拘禮節,但他畢竟是睡在大帳中,總不能君王在處理公務,臣子還在蒙頭大睡吧。

屈巫走出大帳向夥房走去,估計全軍營就他一人沒吃早飯。他原本是陪楚莊王一起在大帳用早膳的,自玉兒來了之後,就改為他自己去夥房吃了。

沒走幾步,就聽後麵有人喊道:“屈大夫!”

屈巫頭皮一麻,這幾天自己一直注意不和她碰麵,到底還是躲不過去。女人都是不知天高地厚不怕死的嗎?怎麼個個都這樣!

他隻得轉過身來。玉兒穿著禁衛的服裝,春風滿麵地走了過來。

“你?娘娘…..”屈巫的不安是有道理的。此時,任何一人隻要看到玉兒的眼神,都會察覺到她那抑製不住的愛戀之情。

屈巫在心底歎息著,傻丫頭,放著做娘娘的福氣不享,偏要與我瞎攙和。我都帶話給你了,讓你安心享福,再不會讓你為難幫我的。

“您還是叫我玉兒吧。”玉兒嗔道。

屈巫的臉上閃過了一絲陰影。想在楚莊王眼皮底下玩花樣,無異於刀尖上舔血。一旦被他勘破,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軍營到處都是人,你不可如此大意。”屈巫說道。他現在對她的分寸還真不好掌握,覺得無論是客氣,還是隨意都會傷了她。

果然,玉兒情意綿綿地看著他說:“難道我們說話都不可以嗎?”

屈巫差點沒她氣笑了。她本是絕頂聰明的,怎也犯起了糊塗?當真情欲之火會將大腦燒成了白癡?

說話,那也要看場合吧!到處都是將士和禁衛,還有隱藏的暗衛和殺手,眾目睽睽之下,你和我站在大帳外麵說話,一個大臣和一個禁衛能有多少話說?何況,楚莊王和他身邊人知道你是誰!

“不可以。”屈巫說罷就要轉身離去。

“公主她怎麼樣了?”玉兒想起自己一直關心的問題還沒問。這幾天,她一直在尋找屈巫,偏偏他一看到自己就躲。見屈巫要走,趕緊追問道。

屈巫朝她看了一眼,說:“她沒事,你快回去。”抽身快步向遠處走去。

玉兒目送著屈巫匆匆離去的背影,眼睛裏竟起了霧。我知道,你愛的是她,我不嫉妒,可你心裏就一點都沒有我嗎?我也知道,自己這樣很危險,但為了你,我一點也不怕。這條賤命原本就是你救下的,再搭上去又算什麼。

禁衛長走了過來,小聲說道:“娘娘,大王叫您。”

玉兒一驚,這才醒悟自己和屈巫剛才站在這兒說話,肯定落到了無數人的眼裏,難怪他要匆匆離去。她遲緩地向大帳走了過去。

大帳的門簾早已撩起栓在了兩旁。玉兒有些心虛地走了進去,自己倒不怕什麼,千萬不要給屈巫惹來麻煩才好。

楚莊王瞄了一眼玉兒的神色,示意她給自己衝杯熱茶,問道:“來了幾天,對軍營什麼感覺?”

玉兒稍稍局促了一下,便笑著說:“若是有鳥兒敢飛過軍營,一定是隻雄的。”

“嗯?”楚莊王不解地發出疑問。

“要是雌鳥,肯定就會被吃了。”玉兒一本正經地說。

楚莊王一愣,隨即哈哈大笑,伸手欲攬玉兒入懷,抬眼看到敞開的門,便打消了念頭。這個女人總是能說出讓他想不到的話語,甚至超出正常思維的話,令他捧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