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六 窺王宮奢靡咋舌 過法場酷刑發指(1 / 2)

屈巫一眼看到楚莊王的馬車來了,立刻打消了和暗莊弟子一起吃晚飯的念頭,轉身對靈六說:“派個人去盯著囚車。”接著又對築風說:“等我指令。”

屈巫說罷,從水樓後院上了屋頂,好似風一般向陳王宮掠去。街上偶有人抬頭,屋頂上一道黑影閃過,再一定神,不過是斜陽照在屋脊上,便疑惑是自己看花了眼。

楚莊王到達陳王宮時,屈巫已帶著若幹將官站在大門口迎接,他一下馬車,屈巫等人便按慣例行了跪拜禮。楚莊王看著屈巫大笑,說道:“愛卿,寡人送的滅國之功夠不夠後世為你書寫一筆?”

屈巫暗自腹誹,你殺了那麼多無辜的百姓,是夠大書特書的。竟然跟在我後麵就來了,想幹什麼?不過,他一臉誠惶誠恐的樣子說:“謝大王恩典!”

“咚”楚莊王身後的馬車裏傳來了輕微的聲響,屈巫的眼風掃了一下。馬車裏還有人,該不會是玉兒吧?

楚莊王似是也聽到了馬車裏的響動,微微笑了一下,徑直往王宮裏走去。宋禁衛長看了屈巫一眼,緊跟楚莊王後麵走著。

夕陽下,陳王宮依然氤氳在一片香風旖旎之中,五步一樓,十步一閣;長廊如帶,迂回曲折;帳舞幡龍,簾飛彩鳳。猶如彩虹掛空中,流光溢彩;又似仙境落凡塵,金碧輝煌。

大殿內檀木作梁,範金為柱;白玉鋪地,珍珠為簾。金銀煥彩,珠寶爭輝。隻能歎一聲珍珠如土金如鐵,美玉似水銀似土。

楚莊王看了一眼陳靈公的黃金王座,便向一旁的偏殿走去。偏殿臨窗有個很大的軟榻,上麵鋪著猩紅毯子,有一個靠背和兩個引枕,都是黑色緞麵上繡著金錢蟒,甚至還有一條明黃色的絲被。

楚莊王的腦子裏閃過了自己的宣德殿,好像隻是自己處理政務的場所,不具備睡覺功能,充其量有個軟榻能靠著休息一會。大殿旁的偏殿都能睡覺,這陳靈公整天就想著睡覺了!莫不是在這朗朗大殿旁就臨幸女人吧!

旁邊的幾架上擺著一個看上去很有分量的香爐,以及精致配套的匙箸和香盒。楚莊王仔細看去,竟是傳說中的文王鼎。難道當年周文王將傳國寶鼎給了長女作陪嫁?楚莊王一陣猜忌。

不對,真正的文王鼎不該如此小巧,這應該是它的仿製品。卻也是彌足珍貴。若非特敕,大周天下誰敢仿造傳國寶鼎?

東西各一溜金絲楠木的椅子,上麵都搭著銀紅撒花綢緞椅搭。楚莊王在中間的椅子上坐了下來。陳王宮真讓他開了眼界,奢華到令他咋舌。

他的內心有那麼一點小小的震動。中原諸侯把我大楚稱為蠻夷,莫不是與楚人不懂得奢靡享受有關?

大楚曆代祖先都以勵精圖治為榮,以貪圖享受為恥,才逐漸有了爭霸中原的資本。

而陳國,大周王朝封的第一個諸侯國,水陸交通便利,物產豐富,百姓安居樂業,衣食無憂。占盡了天時地利人和。卻不知孳生享樂淫逸之念,竟是斷送江山社稷之源。兩相比較,蠻夷又如何?誰最終擁有天下,誰才有話語權!

楚莊王的心緒寧靜下來,看著隨他而來站在一旁的幾個大臣,笑眯眯地說:“今晚寡人就和眾愛卿開懷暢飲一番。”

幾個大臣見楚莊王一路走著都是麵沉似水,現在突然開了笑臉,無一不極盡諂媚。看他們個個奴顏婢膝的樣子,屈巫很是疑惑,難道都和我一樣被他下了蠱?

這時,殿外匆匆走進來掌管法度刑獄的司寇大人。他走到楚莊王麵前,正要見禮,楚莊王手一擺說:“免禮!安排好了?”

“按大王旨意已將他們全部押入大牢,看守也換成了禁衛。”司寇回答著。

楚莊王滿意地點了點頭,說:“看這天氣,明日應該是個大晴天。”

屈巫看著楚莊王,腦子裏一片迷茫,身子微微地顫了一下,臉上竟也浮出了很謙卑的笑容。那一刻,他又覺得自己的一切不歸自己掌控了。稍稍過了一會兒,他才清醒過來,不由得一陣恐慌。

楚莊王的攝心丸又在起作用了,自己的意念好像壓製不住了。尤其是在麵對楚莊王的時候,就像有一股力量逼迫著自己恨不能匍匐在他腳下,甘願為奴為仆一般。而且,這種感覺越來越頻繁,不再是稍縱即逝了。

拿不到冰蠶解蠱蟲,就真的要成為他的奴隸了!屈巫不由得為自己深深地擔憂起來。

隨著楚莊王走出偏殿,屈巫的心才稍稍鎮靜下來。他抬頭看了看天,一縷殘陽早已淡了下去,天空一片肅穆。

他和司寇說明日是個大晴天,難道是要問斬囚犯?斬誰?問斬犯人要等晴天午時三刻,陽氣最盛的時候,冤魂們才不敢糾纏。這是傳了多少年心照不宣的規矩。否則,他沒有必要說什麼晴天不晴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