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二 細謀劃他日大隱 惟願望此生深藏(1 / 2)

夥計看了一眼姬心瑤,朝內堂走去。少頃,裏麵走出了一個瘦瘦高高的男子,表情陰鷙地走到姬心瑤麵前,努力地在臉上擠出一絲笑意問道:“夫人,有何吩咐?”

姬心瑤上下打量著他,見一雙不大的眼睛閃著精光,鷹鉤鼻,薄嘴唇,皮膚慘白,看上去不到四十歲。鄭發呢?怎麼是這人?他是綢緞莊的掌櫃?也許鄭發是大掌櫃,不會輕易露麵?

她微微一笑,說:“我有點私事,可以單獨說嗎?”

掌櫃深深地盯了一眼姬心瑤,沒有說話,做了個手勢,請姬心瑤隨他進後堂。

姬心瑤點點頭,對芹香說:“你把這幾塊料子拿到馬車上去,等我一會兒。”

“公主,我隨你一起吧。”芹香不放心地說。

“沒事的。去吧。”姬心瑤說。

掌櫃聽到芹香稱呼姬心瑤為公主,渾身一怔,原先硬擠出的笑容立馬僵在了臉上,好不容易緩過神來,轉身朝裏麵走去。

姬心瑤走進後堂,迎麵正牆上一排櫃子,櫃門上都掛著青銅大鎖。一側有個很大的書案,書案上擺著幾卷竹簡,其中有一卷正攤開著。姬心瑤睨了一眼,見上麵全是往來賬務。

另一側有一個軟榻,和幾張硬木圈椅。姬心瑤不客氣地走到軟榻上坐下,才說:“你是這鋪子的掌櫃?”

掌櫃略一沉思,說:“是的。”

姬心瑤盯著他,問道:“鄭發呢?讓他來見我。”

掌櫃故意睜大了雙眼,臉上顯出激動的神情,驚喜地問:“您是、公主?”

姬心瑤點了點頭,從懷裏掏出一疊帛書,朝他晃了晃,又收了起來。繼續問道:“鄭發不在這裏?”姬子夷留給她的帛書上,說鄭發平時都在綢緞莊,各個商鋪有各自的掌櫃,但都歸鄭發統一管理。

那掌櫃直勾勾地盯著一疊帛書,眼睛閃出了一絲光亮。看來,這女人是姬心瑤無疑。不是說她被擄到楚國下落不明嗎?怎麼突然就冒出來了?

他“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哽咽著說:“公主,可把您給盼來了。鄭發大掌櫃早已、早已仙逝了。”

死了?沒看出他身體有什麼毛病啊,怎麼就會死了?姬心瑤問道:“你起來說話。你叫什麼名字?鄭發是生病嗎?什麼時候的事?”

掌櫃從地上爬起來,說:“小的叫黃榮。大掌櫃是去年得了急症,一時三刻就斷了氣。報了官,確認大掌櫃是暴斃。”

“那現在這條街是你在管?”姬心瑤站了起來,走到那排櫃子前,伸手晃了晃上麵的青銅大鎖,發出了一陣刺耳的響聲。

黃榮的臉上閃過一絲驚慌,說:“小的一直追隨大掌櫃。大掌櫃臨終前讓小的代管,等待公主到來。”緊接說:“公主,您現在是要看賬目還是提銀子?”

姬心瑤微微一笑,說:“都不是。這條街的後堂有沒有能住人的院落?”

黃榮的心一沉,她這是要派人來全麵接管?這一來,自己的好日子可就到頭了。契約就在她身上,幹脆一不做二不休,讓她下去陪鄭發算了,然後拿著契約去官府改成自己的名字,這後半輩子可就是享不完的榮華富貴了。

不行,現在要是弄死她,她的人就在外麵,前麵店堂還有客人,大白天的人多眼雜,弄不好雞飛蛋打。起碼現在自己還是這條街的大掌櫃,銀子都過自己的手,她就是來盤查,這麼多年的帳目也不是一天兩天能查清的。

對,還不如先穩住她。黃榮笑眯眯地問道:“公主,您的意思是……?”

“半年後我會搬來。”姬心瑤下意識地摸了下自己的腹部。半年後孩子生下來,月子也做完了,自己就可以開始新的人生了。

黃榮看了一眼姬心瑤微微有點隆起的腹部,原來她是要生孩子了。奇怪了,不是說又嫁人了嗎?難不成這孩子有問題?否則她不在夫家,躲到這裏來幹什麼?宛丘城裏空閑房子多的是,她偏偏要在店鋪的後麵躲著,看來是又弄出來了不能見人的事。

這女人還真是與眾不同。太漂亮了,太吸引人了。

黃榮作出了一副誇張的驚喜表情,說:“太好了。街後麵的院落有好幾處,但都不是太大,有的夥計住了,有的空著。公主您要不要去看看?”

姬心瑤問道:“有沒有鬧中取靜的?”

“珍玩齋後麵的院落,原先是鄭發大掌櫃住的,也稍大一些,在這條街的正中,正是鬧中取靜的地方。畢竟珍玩生意不是天天都有。”黃榮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