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的孩子都欺負我——”
聶煌的聲音又接著響起:“可是你媽媽每次都給我的抽屜偷偷塞她帶來的食物——我不要別人的可憐,把她給的食物都扔了出去——”
“你媽媽她也不生氣……還是一次又一次地塞給我……”
又一陣風雨吹過,聶煌的聲音似乎有點飄渺道:“後來,我中途輟學被逼去打工……你媽媽上了大學——”
“最後一次見到你媽媽時,她已經結婚生子……很幸福很滿足……”
說到這裏,斜風細雨中的聶煌輕輕一聲歎息,似乎被什麼哽住了喉嚨,手指撫摸著墓碑再也說不出話來。
蘇明熙淚水長流,也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是啊,媽媽那時很幸福很滿足吧?她怎麼也不會想到,蘇邊禾會那樣就背叛了她,會死在婆婆的算計之中……
最想不到的是,蘇邊禾對她的死是如此冷漠麻木吧?!
“我來晚了,她死了——”
良久聶煌才又緩緩道:“所以我會守著她,這就是我給你的解釋。”
他說的像白開水一樣平淡,他也不指望蘇明熙會理解這樣的平淡,他隻是把他做事的理由解釋給她聽。
解釋了,她聽了,不管她是如何反應,這墓碑上的字,和這一座新墓,他都不會做出任何改變。
這些年,手上的血腥氣越來越重,他的心早就硬的比冰窟中的寒鐵還要冷硬。
他要做的事,還沒人能改變一絲一毫。
撫摸著冰冷的墓碑,聶煌的風衣在雨中烈烈激蕩,渾身散溢著比沁涼的風雨還要肅殺的氣息。
他恨啊……恨自己為什麼來的這麼晚?!
這些年他混跡在腥風血雨中,刻意逃避著不去打探她的消息。她就像是最幸福的公主,本應就該生活在最幸福的城堡中。
而他,隻不過在刀尖上舔血地拚前程,血火之中哪有一分一毫的保障?
她就像是烙在自己心底的一個夢,一個最甜美的夢。在被血腥淹沒的日子裏,他能從死人堆裏爬出來,全靠著這一個夢。
終於,他一步步從屍骨中崛起,一步步在M國和T國之間打造了屬於自己的黑暗王國。
也終於,他也擁有了給她幸福的能力……
可是她卻死了!
聶煌的身形有點搖晃,臉色一時間蒼白得沒了血色,懊悔就像是毒蛇一般吞噬撕咬著他的身心。
“義父——”
聶鋒眼疾手快,一把扶住聶煌關切道:“雨大了——咱們回去說話吧?”
聶煌擺擺手,索性倚著墓碑坐在了冰涼的石磚地麵上,頭靠著墓碑有些疲倦地衝顧天墨和蘇明熙一擺手道:“鋒兒——送客吧!”
該解釋的他都解釋了,剩下的時間都是他和月兒的——他不想浪費一分一秒。
他的時間也沒多少日子了,幽冥的事情誰都說不準,他一定要跟月兒好好說說這些年的思念,再跟她約定好黃泉相見的一切事宜……
錯過了她這一生,他絕不能再錯過她的下一生!
風雨中梔子花的花香紛紛淡淡的,月兒她最喜歡梔子花了……
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如果有來世,他也一定會為她種下滿園的梔子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