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荔兒怕月琳琅動了輕生的念頭,可月琳琅卻一臉淡然。
“荔兒,照我說的做,然後離開。”月琳琅輕輕地摑了摑楊荔兒的手,努力地向她微微一笑。
“那麼您呢?”
“我……”月琳琅胸腔一陣劇痛,血又自口角湧了出來,“我要離開了。”
“不會的,王妃,您等一等,攝政王會……”
“不要提他。我想走得心安一點。”
“王妃,您的毒其實已經被暫時抑製住了,您把心態放平和,不悲不喜,隻等著攝……”楊荔兒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嘴巴,眼角頓時迸出淚花,“求求您了,給自己留一條生路。”
門外,江海不耐煩地同把門的交涉著。月琳琅聽了聽,低聲道:“扶我起來。”
“不,不,王妃,您需要靜養。不能移動,千萬不要入宮去。攝政王囑咐了……不是,不是攝政王,不是,哎呀!”楊荔兒真恨不得再抽自己一嘴巴。
“我隻想去……書案,寫點東西。”
楊荔兒這才同意,將月琳琅攙扶到書案邊。
這一移動,月琳琅吐的血更加多了。她把楊荔兒支使到門外拖延時間,而後凝視著那刺眼的色彩,提起筆來,蘸著自己的血,顫顫巍巍地在白紙上寫了大大的兩個字——休書。
原本,她可以寫一手漂亮的毛筆字,但是眼下不行了。反正給蕭凱旋的東西,也不需要多美好,隻要他能看得懂即可。寥寥數語,她很艱難地寫完。最後簽名時,“琅”字最後一筆重重地戳在紙上,劃出一根手指的長度。然後,她累得匍匐在書案上。
月琳琅知道自己時間不多,便不敢再多休息,很快地撐著身子起來,將休書疊好。
“追影。”
“主人。”
“帶我離開,不要讓任何人知道……我在哪。”
“去哪裏?”
“哪裏……都可以。”
“不等解藥了?”追影聽到月琳琅忌諱“攝政王”這三個字,便換了一種問法。
“等不起。走!”
一眨眼的工夫,月琳琅便離開了這“囚禁”她一年的地方。再也不願去回想這不堪的一年,她真但願自己不曾穿越。不穿越,也就不會落得如此淒慘的下場。死在槍下,帶著對裏昂的暗戀長眠,那該是多美的歸宿!如今,她已經沒有資格再去想裏昂了。這千瘡百孔的心再也不像從前那般忠誠,也就活該它最後是被毒成黑炭的下場。
一路上,月琳琅都很沉默。追影帶著她一直飛啊飛,直到她喊了停,他才將她穩穩地放下。此時,天早就黑了。
“這是哪裏?”
“是蕭國與南遼的邊界。”
雖然隻有月光,但月琳琅隱約感覺到這是一處山明水靜之處,於是,她拿出休書,遞給追影,“這個,請你轉交……蕭凱旋。”
“是。”追影小心翼翼地將那個信封收好。
“轉交之後,就不必再跟著……跟著我了。原因……你去……問……問他。”
“是。”
“走吧。”
“主人,這顆藥,你留著,至少可以止痛。”追影把一個小藥丸塞到月琳琅手中,言罷便消失在這清冷的月色之中。
徹底,清靜了。月琳琅一個人躺在草地上,呼吸著自然的氣息,感受著自然的光華,希望蕩滌體內一切不淨的東西……
一陣風吹過,梨花瓣漫天飛散,有一些拂過她的臉頰,挑動著她還沒有忘幹淨的那些不堪的記憶。
“待本王回來,梨花還未落,本王陪你看。”
月琳琅用力地甩了甩頭,可是那個聲音還在不厭其煩地重複,攪得她心煩意亂,渾身劇痛。
對了,不是有追影贈的藥嗎?此時不用,怕是以後也沒機會了。她果決地將藥吞了下去,到底還是有一些效果,不久她便安然入睡。
翌日,朝陽東升。月琳琅被陽光灑了一身,暖洋洋的。她吃力地爬起來,踉踉蹌蹌地順著風的方向前行,止步於峭壁之內。
這深不見底的山穀,摔下去一定粉身碎骨,對不起這副皮囊真正的主人。可是,大限將至,又何必任毒藥折磨個夠呢?。
月琳琅,對不起了。
她閉著眼睛,向懸崖走,不知道哪一步會邁空,而一旦邁空便是解脫。
墜崖的瞬間,她感知到自己那顆無處安放的心忽然安穩了,人就像一隻大鳥,自由地翱翔在風裏。
許久,一心求死的月琳琅才發覺異樣。自己怎麼會像鳥兒在飛呢?她睜開眼睛,隻見一雙大手正緊緊地抱著她。一個想法條件反射一般地蹦了出來:這絕對不是蕭凱旋的手,絕對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