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歲,終究是個貪玩的孩子。
不到一個鍾頭,我便將關於老巫婆的一切煩惱與不快統統拋在了腦後。一個星期後的那個夜晚,大人們呆在一樓客廳裏看又臭又長的電視劇,我和胖丫便商量好了偷偷摸摸的爬上了頂層的閣樓。
這一個星期內,我們白天盡顧著遊山玩水,晚上歸來便累的倒床大睡。難得有今天這樣的好情緒,胖丫提議在這塊空地方玩一些簡單的遊戲。
孩子的遊戲永遠很簡單,我們先石頭剪子布,輸的一方蒙上眼睛,轉上五圈,轉的時間內另一方要找一地方站好,不準亂跑,等待對方開始摸索。摸索的時間隻有十分鍾,十分鍾內抓到另一方就是贏,抓不得便是輸?
第一輪,石頭剪子布,我輸了,我們按照遊戲規則開始,不到兩分鍾,胖丫便在角落裏被我抓住。第二輪,依舊如此,第三輪剛開始,胖丫就一臉悶悶不樂的樣子,我隻好聳聳肩,將手巾遞給她:喏,換過來,你抓我。
這一輪,我躲在了閣樓唯一的窗口旁,胖丫轉好了便開始摸索,一分鍾,兩分鍾,三分鍾……時間飛快流逝,而她卻不停地在對麵的牆角像無頭蒼蠅一樣來來回回,我差點笑出了聲。
九分鍾過去了,正當我準備歡呼連勝三局時,胖丫卻忽然調轉朔較潁蛘獗咭∫』位味矗嚼叢澆耍移磷×撕粑?br>她的雙手開始向我伸過來,我一看不好趕忙著將上身向後仰,這一仰前半身全落在了窗戶外麵。又過了十幾秒,胖丫居然還茫然地在我麵前劃著雙臂,我有些樂了,然而這個不舒服的姿勢卻另我忍不住有了投降的欲望。
好啦好啦,胖丫你贏了還不行?我笑著說完這話正要直起身子,臉色卻不由自主的白了。
我意識到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我的前半個身子懸在窗外像被一種強大的力量吸引著,無論我如何努力都縮不回來。
胖丫已經摘掉了手巾,茫然的看著我如同僵屍一般的動作。
我支持不住了,一下子從閣樓的窗子跌下,失重帶來的恐懼感迅速傳遍全身,那是一種如同跌向穀底的絕望與無助。
蘇薇!蘇薇!
我在意識存在的最後一刻聽到了胖丫的驚吼。
三層的閣樓,我就這樣措手不及的跌下去,理論上應該呆在醫院的我卻從此離開了這個原本屬於我的世界。
記得八年前醒來睜眼的第一刻,見到的卻是一片被白雪覆蓋的天地,陰霾的天空,雪花被肆意的狂風攪得支離破碎。一個躺在冰冷至極深不可測的裂穀旁邊,衣著淡薄的少女一瞬間的恐懼和寒冷可想而知。
那個女孩小臉凍得發紫,卻硬是咬著牙,向遠離裂穀的地方爬行著,曆經了幾度昏厥,巧合的遇見了串門回來的桑美夫人一幫人。
夫人,夫人,這兒有個凍死的小丫頭!隊伍裏的一小廝上前彙報。
凍死的?哼,這鬼天氣裏風雪會把她的屍體埋掉,不用理會。走在最前麵的那個女人裹緊了身子,頭也不回道。
不,夫人,我,我是想說她,她還有一口氣。
哦?桑美夫人挑起了眉頭,用眼角的餘光瞟了瞟地上的女孩又轉向了小廝:還有一口氣又怎麼樣,難不成還又用?好吧好吧,你們把她帶回去,要是活了就留下來幹活,如果不行趕緊埋掉,我可不喜歡死人……
小廝鬆了一口氣:是,夫人。
一切如同戲劇般離奇,我,蘇薇,成了桑家的一部分。八年前的桑家是米納高原十二村落中最有錢有勢的一家,占了當地最好的地皮,光家奴就上百。可是這幾年一過,男主人一死,桑美夫人和她唯一的女兒的大肆揮霍,隻進不出,家族開始衰敗,積蓄的財產越來越少。不得已,她們開始賣掉房屋,賣掉家奴,僅留了星許幾個,而我和牧遠便在其中。
忘了說了,僅比我大一歲的牧遠就是那天請求桑美帶走我的小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