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清晨我剛吃力的拎著兩桶水回來,就聞到了一股濃濃的米粥的香味。我一驚,放下水桶,顧不上滿臉的汗珠便匆匆趕向廚房。
灶台下一個被煙熏得黑黑的臉蛋在晃動,我鬆了一口氣,悄悄燒到後麵,苦笑著看著少年將一把一把的薪柴拚命往灶底下塞,邊塞還邊自言自語道:夠不夠啊,夠不夠啊,要不再塞點……
我忍不住咳了一聲,他便像做賊一樣驚愕的跳起來,回頭看著我笑,被煙熏得黑黑的臉上開始露出好可愛好可愛的小虎牙。
“我說牧遠啊,你大清早的不呆在後院喂馬喂牛喂豬什麼的,你跑這兒來幹什麼?”我故意裝出生氣而嚴肅的樣子像審問犯人一樣繞著他踱步。
“蘇薇,你,你不要生氣啊……”牧遠有些慌張,伸手去擦臉上的汗珠,不想糊成了一個黑白相間的大花臉,“我,我那活早就幹完了,我想我反正是閑著就想來幫你提水,沒料到被你搶了個先,所以我就……”
我眯著眼睛看看灶底,看看那被煮成一團一團不象樣的米粥,再對上了牧遠的那個煙熏根本無法掩蓋的黑白明澈的大眼睛,哭笑不得。
“唉,”我受不了他一臉的委屈樣,上前拍拍他的肩膀:“好哥們,謝謝你的幫助,不過你以後還是省著點,我可沒有多餘的時間處理這些殘局……”
“……而且你知道的,被桑美那老女人發現我們可就慘啦。”我一邊教育,一邊急著推著他出去。
“蘇薇,對不起。”在門口的一刹那牧遠回過頭輕聲道,這一下連我也不好意思了。
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呐。我剛一邊琢磨著回到灶台坐下,忽然又見牧遠的身影一閃進來,臉色大變:“蘇薇,蘇薇,不好了,有情況。”
我當然知道所謂情況的意思,抬起眼皮招招手讓他進到灶底下藏好,自己抄起一把芭蕉扇對著灶底猛扇。頓時,濃濃的黑煙從洞底猶如洪水潰壩般湧出,很快湮沒了整個廚房。
“咳咳”,不遠處傳來了女人的腳步聲。
果然是桑美夫人。我正懊惱著自己的烏鴉嘴,對方尖利的聲音已經飄到了耳邊:“死丫頭!怎麼搞的!這麼多年了連生個火也生不好,我告訴你,再犯同樣的錯誤立刻給我滾蛋!”
我還巴不得早點走人呢,可是在這人生地不熟的鬼地方…我使勁地扇著風的同時低下頭去看那中指上永遠也拔不下來的玉戒指,八年過去了,它黑亮如新,隻是在我穿越過來以後戒指表麵不知什麼時候憑空出現了一個詭異莫測的圖案,說不上來它像什麼,隻是看上一眼便會有一種傳遍全身的冷颼颼的感覺。這令我很是惱怒,我是恨透了這枚墨玉,恨透了那個來曆不明的老巫婆,我恨一切把我帶到這裏的因素。
話說回來,桑美顯然也是很不願趕我們走的,我們這些家奴可是她和她那寶貝女兒的主心骨,少了我們,不用想就知道她們的生活肯定會亂成一鍋粥,什麼都幹不成。
可桑美夫人的脾氣卻仍糟糕的一塌糊塗,據我知道的光我和牧遠身上就有好幾條再也抹不掉的鞭笞的痕跡。
這不,她又要發飆了,我趕在她前麵冷笑起來:“夫人,這兒髒,我想您老人家受不起這罪,您還是請回吧…”
“死丫頭有種!你等著好受吧!”桑美伸了個頭進來,又很快縮了回去,“你聽好了蘇薇,從今以後這兒所有糞桶都由你負責刷,刷不幹淨的話……”
“好啊好啊,”我頂回去:“大早上幫你們刷完糞桶再給你們做的飯菜味道一定很特別……”
桑美氣得不輕,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便哼哼的一扭一扭地離開,“您老慢走,小心摔個跟頭啊!”我在後麵頭也不抬的大喊。話音剛落,憋了半天身後蹲著的牧遠大舒了一口氣,跳著站起來拍拍灰。
“蘇薇,真有你的。”
我報以一笑。
米納高原短暫而美好的暖季終於來臨了,屋頂、小石坡、甚至大小枝幹上的的積雪開始融化,逐漸彙成了一條又一條緩緩流淌的小溪,風速也開始悄然減緩。我在門外用大掃帚掃開積雪時,總能發現大朵大朵亮得刺目的白雲在天空飛掠,不時出沒的鳥兒的歡快讓我羨慕不已。什麼時候才能回家,什麼時候才能做一個真正的自己,這成了我最想知道答案的問題。
這幾天桑美夫人帶著雅娜出遠門了,要好些日子才能回來,所以大家心情都很愉快,偷偷跑出去遊玩的也不少。
晚上的時候我正呆在自己簡陋的屋子裏準備休息,門忽然“砰”的巨響被人撞開。我嚇了一跳,抬頭卻見牧遠嘿呦嘿呦的抬著一盆水小跑著進來。
“喂!你想嚇死我呀,進來也不敲門。”
他隻是笑笑,二話沒說就放下盆,神神秘秘的從懷裏掏了一大包白色粉末,一股腦到了三分之一。
我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