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結束的兩三日後,大通皇帝就在朝堂上宣旨:立三皇子玉琅琰為太子,且入住東宮;封風無痕為靖遠候;霽月、霽顏和雲囂也都晉級封將;之後又賜風家小姐風霽霞為郡主,許配給太子為太子妃;最後又將九公主玉琅嬛賜婚於靖遠候之長子風霽月為妻。
一道道聖旨宣過,底下又一次次地跪謝天恩。而此時立在朝堂一側的雲囂,若非是霽月一眼不錯地盯著他,一次次暗地裏告誡他,不能衝動毀了自己毀了霽霞,雲囂真不知道會在這大通的金鑾殿上掀起怎樣的驚濤駭浪來,他死命地壓抑著自己,將自己壓抑的如同一具行屍走肉般麻木空洞,隻是,當阿齊被賜為太子妃的那道聖旨,還是如利劍一般直刺心間,疼的無與倫比。
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被霽月拉著向那個高坐龍椅上的人磕頭謝恩的,也不知道是如何從朝堂上退下來,如何被霽月送回到住處的,他甚至都想不起來要去看一看他的阿齊。此時,他還是堅定地認為,阿齊是他的,什麼狗屁太子妃狗屁大通將來皇後,一定不是他的阿齊想要的,他的阿齊說過隻和他一生一世的。
如果不是霽月死命攔著他,不是怕出了事連累了阿齊一家上下,他一定會衝著金鑾殿上那個高高在上的老頭子大喊一聲:“你將她指作太子妃,你有問過人家願不願意嗎?”然後拋給他一個一萬分鄙視的眼光,帶上他的阿齊殺出金鑾殿揚長而去。
當霽月從車裏扶下雲囂送他回家時,出門迎接的小胥著實被嚇著了,爺這是怎麼了?剛從戰場上回來的時候還好好的,或許隻是清瘦了一點,而且主仆二人相逢時是那樣的高興,可回來不過幾天,怎麼突然好像被雷劈到似的,整個人變得麻木失神,不吃不睡也不說話了。
小胥剛見到爺時還想,他這半年來出生入死在外,一定吃了不少苦,這回好好燒點好吃的給他補一補,可眼前的雲爺他到底怎麼了?
從霽月手裏扶過雲囂,小胥詢問的目光望向霽月,眼中浮出了一層薄霧。霽月無奈地搖了搖頭對小胥道:“好好照顧他,這幾天勸住他不要讓他出去好嗎?”
小胥有些傷心卻又不能再問什麼,隻好點了點頭。霽月拍了拍他的肩膀也就先告辭了。
之後的幾天裏,雲囂或靜若泥雕菩薩,雙手抱膝坐在榻上,無知無覺不理晨昏;又或怒若困獸,抽了腰間的映雪舞得漫天寒光,在黃沙塵土中隻見一團光影,一來就是幾個時辰,直到將自己累的汗濕如淋,最後一個大字將自己平攤在地上,看得小胥將眼睛揉了又揉,這哪是他們家那個素來愛潔纖塵不染的雲爺。就這樣發呆、舞劍、累趴下,再回去發呆,交替進行著,想不出如何阻止霽霞成為太子妃的辦法,雲囂就用這種方式來麻醉自己。
當霽月帶著霽霞來到雲囂住處時,小胥正茫然而無奈地守在門口,見了他兩也隻是朝裏麵努了努嘴示意雲囂在裏麵,並未說話,霽月和霽霞見狀徑直朝裏麵走去。
琅嬛見了皇上後自然被留在了宮中,皇上雖然答應賜婚,可出宮見霽月就沒有以前方便了。而霽霞也是,被指婚為太子妃,自然也不能自由地到處走了,至少兵營裏被爹爹攔著不能說來就來了。
今天她好不容易瞞著爹爹跟著哥哥來兵場看看雲囂,這幾天不知他怎樣了,那天在宮中雲囂的表現霽霞也看在眼裏,無奈也隻能幹著急,這些天雲囂這邊將自己折騰得死去活來借以麻木自己,其實霽霞那邊也是寢食難安,她是一定要來看看他的,哪怕能給他一句解釋一個安慰也好。
剛剛跨進房門,一股酸澀直湧上霽霞的鼻眼,眼前的雲囂,就這麼幾天不見好像憔悴了許多,本來白淨的臉色此時卻顯得蒼白,而就連在戰爭時期都不曾亂過的一頭青絲,如今卻絲絲散亂地垂在眼前,還有幾絲胡亂地翹著在微風裏輕輕擺動,並且,整個人就這麼直接坐在地上背靠著床沿,手裏好似還抓著一瓶酒,這哪是平日裏那個孤傲高潔的雲囂。
他從來都不酗酒的,慶功宴上也隻是勉強抿幾口應付應付的,霽霞心中一陣痛,伸手拿下雲囂手裏的酒瓶,輕輕叫了一聲:“雲哥哥。”酒瓶裏的酒還是滿滿的並沒有喝多少。
“阿齊。”聽到熟悉的聲音,原本頹廢的雲囂一下子振奮起來,從地上彈了起來迎向霽霞。
可是這具被他這幾天折騰的死去活來的軀體猛然間站起來還有些不穩,霽霞見了忙將他扶到書案前椅子上坐下,輕歎了一口氣。
而緩過神來的雲囂卻又重椅子上彈了起來,兩手緊抓著霽霞的兩隻胳膊高聲問道:“阿齊,你說過不會離開我的是麼?你不願意去當那個什麼太子妃的是不是?”
霽霞的手臂被他抓得生疼,可她也沒有反抗,隻是叫了一聲:“雲哥哥……”深深低下了頭,不想讓他看見眼中溢出的淚水。
“去她什麼太子妃,什麼大通未來皇後,阿齊,跟我走,我給你一個王後便是,阿齊想要什麼都可以。”雲囂順勢將霽霞一把帶入懷中,緊緊地摟著,全然無視邊上站著的霽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