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郤怒瞪著前方的女子，“若殷，你殺死侍從掩人耳目，又在雨夜倒了鴆酒，真是好手段。”
若殷輕笑著走了過去，笑意的末梢隱沒在深淵般的眼底，竟讓高騎在馬上的商郤有了被人俯視之感，他背後的大軍馬嘶長鳴，不由地退了一步，“我早已非北國之人，北王有何資格訓問於我？”
手指微微拂過秀眉，若殷的目光寒光淩淩，像一把把冰刃，把商郤割得體無完膚，“背叛了我的人，有何條件與我對話？”
商郤一噎，千軍萬馬長戟齊揮，風聲霍霍，揚起若殷的滿頭青絲飛揚，別具諷刺。馬蹄揚塵，塵沙飛揚，蒙蔽了誰的雙眼，蒙蔽了怎樣的過往？
一身紅裝，若殷佇立在蒼天巨木環抱的最中央，沙土中是她隱隱現現的彤影。
略略側首，她的星眸微睜，側耳傾聽著圍繞林木小跑的馬蹄聲，朝陽塗抹在她羊脂白玉似的頰邊，染上令人著迷的色彩，眼瞳渲成淡漠的金色，那是仿佛獵豹般的色彩。
她的雙手攥著兩條紅綢，綢帶輕拂著她的腳腕，恍如蓄勢待發的野獸。
樹林……她難以發揮……但是……
眼眸一沉，若殷的兩條玉臂驟然揮出，紅綢仿佛沸騰的血液，死死纏住對側的兩個士兵，如同沉寂千年而猛然出海的蛟龍。
她動了，紅綢飛揚，遮天蔽日。所有士兵的視線中隻剩下一片猩紅，他們開始咆哮，雙眼赤紅，嘶吼著衝殺過來。
紅綢不知疲倦地旋舞……滿世界的紅，似乎在宣示著哀傷的不公。
但是……士兵們的長戟在雜木叢生的林子裏，束手束腳，遠不如若殷的紅緞一般無拘無束，靈活自如。
若殷抿起丹唇，殺伐果決，她舞動的綢緞在千軍萬馬中似有似無，卻終歸在千人刀劍下如同破碎的風帆。
揚手一揮，被若殷拋下的紅緞破缺的地方透出了陽光，在地上形成隱約的星辰似的光斑，遮蔽了一眾人的視野。
一瞬間，似乎天……也是紅的。
趁亂奪過商郤身旁一人的馬匹和長戟，若殷依舊笑得雲淡風輕，她剛才的傾聽，可不是無用功，“商郤，你可真是可憐的人。”若殷嗤笑一聲，眉梢眼底盡是嘲諷。
偏頭側過士兵掃來的利刃，她撥轉馬頭，駿馬長嘶人立，海藻般散開的長發，恍惚人心。
回眸，她右手彈出泛著紫光的細小纖針，沒入商郤右肩。商郤一驚，卻是為時已晚。
“真是便宜他了。”若殷低喃著，眼中掠過意味不明的淡光，“不過，總該還給我的。”
北軍的戟齊齊向若殷挑來，她的雙足輕點，踏著頂端躍了出去，將怔愣的小兵挑下馬，縱馬飛馳。她並不愚蠢，殺敵一千，自損八百不是她的風格。
“商郤，你的命，我馬上就來拿，哈哈！”若殷清脆中帶著豪邁的笑聲遠遠傳來，回旋在她揚起的沙塵中，“若生，我必為王！”
“追！”全身開始隱隱作痛的商郤憤恨地扯過身邊的侍衛，恨恨地砸到地上，濺起一陣塵埃。為何，為何她不驚慌，不哭喊！為何她能一直波瀾不驚！
前麵的單騎一路揚塵，似乎在嘲諷眾人，然而定睛一看，那高傲的單騎身後，竟是還有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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