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若生,我必為王(1 / 2)

黑暗……無止盡的黑暗,似乎世間都被潑上了濃重的墨,這是一種純粹的黑,仿佛再也見不到光明一般,攤開手掌,隻能隱約見到模模糊糊的白影。

陰冷的氣息緩慢地暈染開,就像一隻沾滿水漬的手死死攥住心髒,軀體上好似盤旋著一條剛剛出水的巨蟒,透骨的冰寒在四肢百骸蔓延。

這裏是一個暗無天日的樹洞,亦或許說……是一條隱藏於樹下鮮為人知的密道。

微弱但急促的鼻息,突兀地融化在無邊無盡的黑暗中,一個修長纖細的身影手扶石壁,勉力支撐著明顯已經顯出疲態的踉踉蹌蹌的步伐,沿途留下一行清晰的水跡。

這個身影一身赤紅,烏發隨著顛簸一起一伏,鮮紅的衣裳無規律地搖曳,更顯詭譎。從那雙半濕卻精致的長靴可以看出,這定是一位女子。

她的靴子踩在地上,牽扯出如同膠水般的水的稠感。

女子又行了幾步,這才半倚著潤濕的石壁停靠下來,抹去嘴角未幹的血跡,一雙熠熠的星眸看似懶散地半眯著,偶爾劃過一絲不明的光亮,赫然就是原本已經發喪的若殷。

“該死,”她低低地咒罵了一聲,聲音有著缺水後的沙啞,“不被毒死,竟是被困死嗎?”

若殷繼續前行,卻是了無聲息,山洞裏隻剩下“啪嗒啪嗒”的水聲,仿佛能夠穿透人的靈魂,濺起恐懼的漣漪。

一天一夜地徘徊,若殷卻沒有絲毫泄氣,她隨手扯下嫁衣,棄如敝履,露出貼身的丹色裏衣,纖長的手指在凹凸不平的石壁上細細摸索,碰觸到一個光滑的小按鈕時,扯出一個略帶諷刺意味的笑容,卻並不心急地按下,而是斂眉悠悠哉哉地擦拭著手中的短刃,似乎在思考什麼。

半晌,不見她有什麼動作,短刃卻早已經彈了出去,嵌在按鈕上,若殷閑庭漫步一般後退幾步,拄著下顎露出了意味不明的微笑。

數十支利箭破牆而出,奔向按鈕前空地的各個刁鑽的角度,若是常人,恐怕早已把一條命交代在了這裏,可惜……若殷不是常人。

“雖說看著別人機關算盡很是有趣,但是由自己來製造,不是更加趣味非凡嗎?”若殷慵懶的聲線飄散在潮濕的空氣中,不知是自言自語,亦或許是別有他意。

等到箭支過盡,若殷再也不看那按鈕一眼,徑直退後,竟像要撞上石壁一般,但石壁卻被她輕輕一磕,便敞向兩邊。

“真是無趣。”若殷看似不緊不慢,實際迅捷非常地向旁邊一躲,這才伸手擋住穿梭而來的刺眼白光,以防暗箭傷人,“哪一座王宮,會沒有不能告人的秘密?而哪一個秘密,能夠永遠用紙包住火?”

緩緩地步了出去,若殷不出所料地看見樹林前北王的大軍嚴陣以待,瞥了一眼他身後飛揚的漫天塵土,若殷的手指繞玩著頭發,興致缺缺,“商郤,何必有勞大駕來迎接我。”

她驀地抬起頭,眼底的寒光令人心裏發顫,但眼中破碎的失望,才最叫人全身發寒,就像被埋在冰天雪地中一般。那一瞬間迸發的霸氣,竟好像硬生生把商郤從馬上摔下來一般。

商郤一怔,呲目欲裂,他最討厭若殷那漫不經心的態度,仿佛世間都在她的股掌之中,仿佛她才是王。

就像如今,明明她手無寸鐵,卻可以像勝者一般。他想要粉碎若殷的驕傲,想要讓她一敗塗地!

與優哉遊哉的若殷站在一起,商郤恍若一個不明世事的跳梁小醜。晨星之於明月,豈可爭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