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縉安條約(1 / 2)

整整四十三天沒有見到一個活人,沒同人說過一句話,以至於後來想要自我鼓勵時卻發現已經失聲。當時她並未在意,隻當是吃了什麼古怪東西,或是身體太差導致的嗓子啞,卻沒想到此後近七年的時間裏一直都要生活在失語的狀態。

當巍峨的城牆闖進她的視線時,她的視野已經變得模糊,但城門口活生生的守衛讓她有一瞬間的清明,她加快腳步忽忽悠悠飄了過去。每每見書中形容疲累時寫雙腿沉重如灌了鉛或是雙腳如踩在棉絮,她總是不解,如今她深刻地領會到了。

她現在最想做的是進到城中,向善心人士乞討一碗殘羹冷飯吃吃,祭祭五髒廟。天天吃那些沒味道的烤魚肉、烤蟲子,嘴裏都快淡出鳥來。一對明晃晃的長戟橫架在她的脖子上,壓迫於她的肩膀。早已虛弱不堪的身體哪能承受的住,一跤跌坐於地。她微微抬起頭,目光呆滯,兵器上的寒光刺痛了她的眼睛。

她怎麼能停在這裏,身體已到了極限,精神也再難承受輕微的打擊,如果不進城門她會死掉,她會死。她太累了,需要吃些東西,最好有張床,飽飽的睡上一覺,最好是三天三夜。所以她不願停留,她努力站起來,聚攏渙散的目光,定定看向攔路的數十位守衛。

“先回家去吧,今天沒有令符是不得進城的。”有位好心守衛溫和地說。

回家?她笑了,如果她還有那樣的榮幸,可是她沒有,她想說:“求你放我進去吧,我好餓,好累,我無家可歸。”可喉嚨裏發出的隻是些粗啞的“啊啊”聲,她上前跨出一步,乞求地看著那個看似善良一點的人。

“讓你滾一邊去沒聽到嗎!快走,別在這礙事。”槍杆橫掃,她瘦小的身子被輕輕拋起,然後重重落下,胸腹劇痛襲來,耳邊是瓦罐碎裂的悶響。伴隨她走過大半征程的瓦罐英勇了,她握緊手中的鐵釺,隻覺有些喘不過氣來。強烈的頭暈讓她難以動彈,腸胃異常的蠕動,絞作一團,酸臭的青草魚肉的混合物伴隨著鮮豔的紅色噴湧而出。片刻的失明之後,眼前才慢慢恢複清晰,胸口處的痛楚也越來越清晰劇烈,酸臭的嘔吐物就在嘴邊,卻沒有半分力氣挪動分毫,心裏這叫一個幽怨憤恨那。

就在這時,低沉悠遠的號角聲響起,仿佛是數百號角齊鳴,響聲震天,在場的數十人臉色數變,最後化作一色的青白,他們握緊手中的武器,目光肅穆狠戾,齊聲喝道:“殺殺殺!”

她被人移到城牆腳下,是那個溫和的人,他說:“安心呆在這裏,我會帶你進城。”

那個打了她的粗魯的人梗著脖子,粗聲道:“……那個,我沒太用力的,總之,對不起。”

什麼東西,還嫌不夠用力,氣得她白眼一翻就這麼昏過去,她自然不知道那些喊殺的人要殺的是誰,但無疑要出亂子,可別被亂民踩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