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這兩位負責人並不是醫科出身,當村民有病時,他們僅能憑自己粗淺的醫療常識替他們治療。例如,用麻油治下痢;用奎寧退熱;外傷或腫痛則使用硫黃軟膏……有很多農民接受了這種簡單的醫療方法,對從來沒有用過藥的他們來說,即使是隻有這些藥,他們就已經獲益匪淺了。
此外,要讓農民了解衛生的重要也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長期以來,過慣貧窮生活的農民對於髒亂早已習以為常,以致整個村莊既髒且亂,無形中成為病菌的溫床。為了改善這種情形,甘地對兩位負責教導的慈善家說:“我們應該以身作則,使農民知道愛好整潔的好處,以及髒亂帶來的害處,這樣,他們就會自動自發地保持整潔了。”
商量好之後,大家便開始進行。隨甘地遷居來此的嘉斯杜白也主動加入了衛生隊,共同為整理環境而努力。從早到晚,大家不斷地清理村裏的水井,挑土填平低窪的地方,清除垃圾等。
他們打掃道路和院子,洗刷水井,填平附近的水溝,以和藹的態度勸導村民自行打掃。有一些村子的人非常熱心,他們甚至修路,使甘地的汽車能通行各處。但是有些村民坦率地表示他們不喜歡這種工作,甚至有人還不屑地譏諷說:“我才懶得去做這種沒有價值的工作哩!”
這些話固然令人難過,可是,這也不能全怪他,因為這個地區的農民實在太窮了,連生活都成問題,哪有多餘的力氣顧及衛生呢?
例如,設有學校的比提哈瓦村,該村的婦女都穿著髒兮兮的衣服,嘉斯杜白實在看不過去,便去問她們:“衣服太髒的話,容易感染細菌而生病,你們為什麼不把衣服洗幹淨呢?”
其中一個婦人聽了這句話,便一言不發地把嘉斯杜白和甘地拖到她家裏,指著空蕩蕩的房間說:“你瞧,這裏沒有箱子,也沒有櫃櫥可以收藏別的衣服。我隻有身上這一條紗麗,洗了的話,我穿什麼呢?”
她的話沒有錯,假如甘地也是這麼窮的話,大概也會和他們一樣,無法顧及衛生問題了。但是,經過調查,甘地發現,不僅是契巴朗的農民這樣生活,全印度隨處都可以看到這種情形。印度有無數的茅草房,裏麵既沒有家具,也沒有可以換的衣服,人們隻靠一條破爛不堪的布遮身。
正當學校教育、衛生工作漸有績效,甘地對契巴朗農民的實地生活情形也調查得很順利的時候,孟加拉國州政府卻來了一封信,大意是:你的調查已經拖得夠久了,你現在還不結束這個工作,離開這裏嗎?
甘地明白州政府這樣做的用意。他們怕他把調查結果發表出來,想趁他的調查工作尚未完成之前,把他趕走,以免為他們帶來麻煩。他當然不肯屈服,就寫了一封回信:“除非州政府承認農民的疾苦是真實的,並為他們解除這種疾苦,或者立即成立一個調查團進行調查農民的案情,否則,我絕不離開這裏。”
這封信果然引起了州政府的注意,他們馬上派副總督愛德華·蓋德親自調查農民的生活情形,結果發現契巴朗農民的生活的確連牛馬都不如,於是,他們就立刻發布命令,廢止以實物繳納租金的製度。
這種壓榨農民100餘年的製度一經廢除,一向遭受壓迫的農民現在可以抬起頭來了。到此為止,甘地應該可以稍微休息一下了。可是,在“撒地亞·哥拉哈農場”的安娜絲雅賓夫人告訴他說,阿赫梅達巴的紡織工人準備發動罷工,要他立刻回去調解。
紡織工人罷工
從契巴朗到阿赫梅達巴的路程雖然很遠,可是,甘地仍舊搭乘三等車前往。這時,勞工與廠方的關係已經搞得很僵。勞工們的工資奇低,根本無法養家糊口,因此,勞工要求廠方提高工資,廠方卻拒絕了這項要求。甘地和廠方商量,並且建議他們將這個糾紛提交仲裁,可是他們卻不承認仲裁的原則。在不得已的情況下,甘地隻好與勞工方的領導階層會商,討論準備罷工的事。
這次罷工,可以說是印度有史以來,首次有組織的大罷工,而且時間長達三個禮拜。頭兩個星期,紡織工人們表現了巨大的勇氣和自製,天天都舉行盛大的集會。甘地總是提醒他們堅持到底,而他們也總是高聲向甘地保證說:他們寧死也不食言。但是,進行到第三個禮拜時,由於大家沒有收入,生活漸感困難,脾氣就開始急躁起來。參加集會的人越來越少 了,而那些參加的人也是神情沮喪而絕望的。甘地想,萬一大家沉不住氣,采用暴力手段的話,就會迫使政府發動警察鎮壓,那他們兩個禮拜以來的努力不就白費了嗎?在這種情況下,他不得不認真考慮他的責任究竟是什麼。
一天早上,聚集在外麵的人不知為了什麼,竟暴亂起來。這時,甘地突然靈光一閃,想起母親以前的“絕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