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 初到?曋?(1 / 1)

烈日炙烤,萬物喑啞,連蟬鳴都聽不見。隱隱望去大地仿佛都在蒸騰著,虛化中喧囂著某種焦躁的欲望。湑州城裏卻一派清涼,就像過濾掉了陽光一樣。大家都在討論著什麼,這時有人高喊一聲,氣氛突然熱烈起來,人潮開始湧向一座考究的院落,懸匾上書:婆娑館。

三聲清脆的鳴鑼之後,一位玲瓏曲致、身量修長的姑娘從簾後躍然高台之上。荷花緞袖半遮麵,開襟的雲紗被風吹起,眼波流轉,帶霧含煙,直叫台下的人們看癡了去。

高台之上又多了兩三個遒壯的青年並若幹已經扮上的俳優,一場邊演邊唱、連說帶唱的好戲開始了。

正中的上等廳房,一華服公子欠身為他的賓客布酒,“陸兄,我湑州的美人比之京都何如啊?”賓客端起酒杯,聞它一聞,但笑不語,視線膠著台上的那抹麗色,“怕是沒有這樣的傾城之色,不虛此行矣。”“婆娑館的女子皆鮮妍貌美,不分上下。倒是近日裏新來的這位旦朱姑娘尤其出色,無論身段、唱腔、念白都是極好的。陸兄若是有意,我便去安排安排。”台上半遮麵的正是旦朱,此刻已然看清全臉,真真是玉質清姿,人間難尋。賓客稍稍點了點頭,華服公子吩咐左右,立刻有人出了廳房。一息未到,卻見有人回轉,婆娑館主堆著一臉笑迎上前,“府公,真是不趕巧,臨香閣的一位公子剛剛定了旦朱,包銀我們也收了,怕是中間有點難轉寰,大人要不您……?”“館主,你是要我的麵子還是旁的?你且去跟他說,旦朱是我留下了。”館主訕訕地退了下去,不到半刻,又溜回來,臉色灰敗,“隔壁公子說沒有這樣的道理,把我給推了出來,這…這…該如…”話沒說完,剛才還立定神閑的賓客唰的一下站起來,踹開大門,大步踏至臨香閣前,又是一腳,騰的一聲,嚇了我一大跳,看戲正在興頭之上,我很是不滿地抬起頭,一個錦衣長身,臉帶色的男子擋住了我的視線。

臨香閣裏坐著的正恰好就是本仙我,我下界已逾十日,為了方便本仙的探查,我作了男子裝扮。這幾天坊市轉悠了個遍,好吃好喝好山好水,樂不思公。今日被人群擠進了這婆什麼館,出口處又被擠的水泄不通,索性好好玩一下。誰知我正嚼著送的花生米,一小花生米粒卡在了我的後槽牙。張著嘴我正奮力地用指甲摳著,冷不丁這小子踹門而入。

現在的情景是這樣的:我盯著他,他盯著我,我摳著牙,表情非常猥瑣,他的臉色比剛才更陰鬱,明顯頓了一頓,“方才是你請了台上那位姑娘?”語氣十分傲慢,他踹門的行徑已讓我十分惱火,眼下又是這種倨傲的態度,欺負到神仙頭上來了,“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與你何幹?”我瀟灑地扔了一粒花生米在嘴裏,“哼哼…”那人冷笑了幾聲,說道:“台上的人我要了,你,讓開!”原來遇上個潑皮登徒子,“凡事講究個先來後到吧公子”,他神色一凜,“我不懂什麼先來後到,我這裏隻有要與不要,我現在要你滾!”果然不能跟無賴講道理。欺負到你奶奶我頭上,“這麼巧我也不懂滾是什麼意思,麻煩你示範一次給我看看。”“啪”我的桌子震了兩震,“你…”,嘎嘣,我又丟了兩粒花生米在嘴裏,死死地盯住他,長的倒是俊朗神清,有棱有角,這幅德性卻令人掃興,真是晦氣。

外麵又進來了一位公子,看起來也是不好相與的,館主看著我們都快哭了。百戲行當顧客為上,兩邊都不好拂了麵,平日裏這種狀況還好解決,今天兩方好像都不能得罪。估計他摸不透本仙的身份,多年的經驗讓他對誰都不敢掉以輕心。適才進來的那位公子皺了皺眉,與那潑皮登徒子耳語了一番,似在勸說著什麼。然後轉過頭來對立在一旁的館主說:“這樣吧館主,我付雙倍的價錢請旦朱姑娘,麻煩你把不相關人士請出去。”拿錢砸是吧,本仙待要好好管教管教你們的禮儀。“我付……”,話還沒說完,另外一邊搶白道:“當然,這位公子的損失我們也負責”,死潑皮登徒子冷冷地看著一切,我氣煞。負責什麼,負你個土撥鼠。“館主”我叫住旁邊一臉扭曲的人,“有人人傻錢多願意這樣花我們也是沒法子,人旦朱姑娘可不見得這麼沒眼光。”沉默了一陣的潑皮登徒子聽完了之後不怒反笑,眼中忽然起了一絲玩味,“如你所願,本公子倒要看看那旦朱會選誰。”說完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這個眼神我可以解讀為:我記住你了,你就作吧,看我以後玩兒不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