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別人描述的陸宗祁,我怎麼都跟眼前這個人連不上?世家禮儀在他身上被狗吃了。“陸校書!”黃門內侍作了一揖,陸宗祁點點頭,“太子殿下等候多時了。”“殿下這個時間不是應該在大殿議政?”“校書有所不知,皇上身體有恙,今明兩日取消朝議。”我心知有異,催促陸宗祁詢問梅喜禪的所在,偌大個皇宮,一時半刻也找不到。內侍說梅喜禪在湣妃的宮裏描像,陸宗祁打發小黃門走,“你且先去稟告太子,我隨後就到。”他小心地四周觀察了一下,輕聲與我說:“宮眷的宮房都在那邊,你自個兒好好尋尋,但凡能認字的就能找到。”我點頭,示意他可以分開行動,他衝我擠擠眼,表示求之不得,自顧自地走開了。
在這個隻能做到隱蔽身形的皇家禁地,我不外乎一間一間的找。離我五十步遠的一間宮房人頭攢動,宮娥內侍交頭接耳議論紛紛。近前細瞧,方知是禦駕在此休養,照料起居的正是湣妃。聽她們說,皇帝身體雖然抱恙,還是宣梅喜禪來畫像,以慰勞愛妃,順便也借此分散一下身體上的不適之感。這是一出幽靜的院落,我隨著一個宮女走進裏間,見到了傳說中的梅喜禪。
幾日之後,宮中流言四起,說是那皇帝最疼愛的湣妃得了癔症,茶飯不思,口不能言,夜不見寐,毫無生氣。姓陸的小子拱拱我,“喂!透露點內幕唄!”我百無聊賴地調戲著陸宗祁園子裏的鷯哥,並不想言語,索性轉過身子。他腆著臉湊了過來,扯了扯我的袖子問道“這個梅喜禪混哪條道的呀?”,我嫌棄地撣著他碰過的袖襟,“我說陸大校書,你就沒一點正經事可以做?整天窩在家中煩我有意思麼?沒事就多發展發展你的喜好,什麼憩芳院、居霞館您倒是去呀!姑娘們可想的緊喲!”“我的地盤為什麼我自己不能待?”我“哦”了一聲,木然的起身。“誒…哪去呀?”陸宗祁趕忙問,“啊?我沒去哪兒啊?我會去哪?”“那你站起來做甚?”我瞅了一眼我自己,“我也不知道誒!”陸宗祁狐疑的看著我,“莫非你也魔怔了?”,其時我在回想前幾日白日裏目睹的一切。
“陸宗祁”,陸校書可能無聊的厲害,聽見我喊他,立馬來了精神,很是期待我的下文。我一臉神秘,壓低聲音問他:“你會攝魂麼?”他愣了一愣,隨即大笑,“其他人的魂陸某人不會攝,但憩芳院姑娘們的魂我倒是攝了不少。還有……”“打住!這麼醃臢的話你怎的好意思說出口!”“怎麼醃臢了?男女之間的事哪裏到得了醃臢,哦,我忘了,神仙是不懂個中妙趣的!”癡人諢語,我無意與他爭口舌,“說正經的,你相信物件會攝魂麼?”他略微思考了片刻,回答道:“天公開物,大塊自然。凡是自然之物與人一樣內具靈氣,設若恰逢其機,生出一番造化來也不是不可能。”“那非自然之物如何?”如是我問,“人工造物,物承其用而不得靈智,乃是死物,死物方能隨意供人驅使。”
陸宗祁這番話說的頗得我心意,也引起了我的思考。死物不起波瀾,既起造化,便不是死物,而是自然。我一下子想通了,高興的直拍自己的腦袋,心下已經定了主意。陸宗祁看的莫名其妙,我重重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沒想到關鍵時候你還是很有用的嘛!哈哈哈…”我大笑,這話說的沒頭沒尾,陸宗祁一臉看瘋子的神情,對我比了個鬼臉,還是跟著我一起笑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