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736年8月8日,伏爾泰收到了普魯士腓特烈的第一封信,而展開了一段有名的交往,與一段悲劇性的友情。也在這一年,他出版了《俗人》這一首詩,這首詩讀起來像是預先為盧梭的《論藝術與科學》;公元1750年出版)作了答複。伏爾泰對一些幻想家所作的主張感到不耐,他們把那"友善而熱情洋溢的野蠻人"予以理想化,或是建議"回複自然",以逃避現代生活的緊張、偽善與造作。他在種種曆練之中,頗觀得安然舒泰,而他也認為他應該為文明說一句好話。他在貧窮中找不出什麼德性來,而瘋狂與愛情兩者之間,也無和諧存在。原始人也許是共產主義者,但隻是因為他們一無所有。而這些人如果清醒,也隻是因為他們根本沒有醇酒。"就我而言,我感謝這明智的大自然,為使我快樂。而讓我誕生在這個飽受悲觀論者責難的時代裏,這一個褻瀆的時代蠻適合我,我喜歡奢侈,甚至溫柔鄉的生活,愛好各種享樂與各式各樣的潔淨、有格調與優美的藝術。"這一切對伏爾泰而言,都比亞當的伊甸園好得多。"我親愛的父祖亞當,你當坦白自承,你與夏娃夫人都有滿含泥土的長指甲,而你們的頭發也有點紊亂……而學者卻徒然地試欲尋出伊甸園:……人間天堂實在就是我所在的地方。"
宗教界人士不喜歡他對亞當與夏娃的這一形容.他們堅持《創世紀》是一部好曆史,他們無法同意伏爾泰對亞當指甲與夏娃頭發的觀點。再度地,有傳聞將要拘捕錫雷地方那位不虔敬的惡魔,他的朋友再度警告他,他於是決定出國旅行。公元1736年12月21日,他離開了錫雷與夏特萊夫人,以雷瓦爾為名喬裝為一位商人,前往布魯塞爾。那裏的敬慕他的群眾,拿他這一偽裝尋開心,並且為了表示對他的仰慕,排演《阿爾齊雷》一劇。盧梭乃警告布魯塞爾人,宣稱伏爾泰業已前來傳播異教。伏爾泰繼而前往萊頓,那裏的群眾也都集合起來看他,再到阿姆斯特丹,並督導他《論牛頓》一書的出版。侯爵夫人開始擔心他永遠不再回到錫雷地方。她乃寫信給達讓塔爾:"兩個星期以前,如果兩個小時不見他,我便感到痛苦不堪;我常從我的房間寫信到他的房間,而今兩個星期都過去了,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兒或是一直在做什麼。……我恐懼至極。"最後,他總算回來了(公元1737年3月),他宣稱在這到處追捕他的法國,隻有他對侯爵夫人的愛情才能將他留下。
公元1739年5月,這一對愛人前往布魯塞爾,在那裏,伏爾泰利用他在法律方麵及其他方麵的機智。而在一場影響到夫人財產的訴訟裏為她辯護。然後,偕同侯爵,他們一起前往巴黎,那裏,伏爾泰提出《穆罕默德》與《梅羅普》兩劇給法蘭西喜劇院,夫人也將她那三卷《物理法則》付印。這些"教訓"裏,她對伏爾泰與牛頓兩人的理論都不加附和,而讚同萊布尼茲(公元1646至1716年,德國哲學家及數學家)的單元哲學。他們在9月回到錫雷,不久再到布魯塞爾長居。繼而在公元1740年9月,伏爾泰匆匆趕到克勒維斯,以便與當時已成為普魯士國王的腓特烈首度會麵,腓特烈不把夫人列入邀請的名單。11月,他經過350英裏的痛苦旅程前往柏林,想為福勒裏樞機主教扮演外交官的角色,而自此之後,他更常常擔負著外交官的任務。夫人在同一時間前往楓丹白露。為伏爾泰居留巴黎的特許權奔波,很顯然地,錫雷已經成了一個令人厭倦的地方。11月23日,她寫信給達讓塔爾說:我在楓丹白露所做的一切,隻得到了殘酷的報償。我調和了最最困難的一些問題。我為伏爾泰先生謀得了他能公開回國的權利:也為他贏得當局的善意,並為他能讓各學院接受他鋪好了路。簡而言之,在三星期內。我為他取回了他在六年中費力失去的一切。你知道他怎樣回報我這樣熱心的奉獻?他毫無情感地通知我,他已前往柏林,而他完全知道他在戳刺著我的心,並加給我一種無可言喻的折磨。……我已發了高燒,我希望不久了結我的殘生。……你可相信當我感覺到我的哀傷將會結束我的生命時,我最縈繞於心的,乃是我的死亡將帶給伏爾泰先生可怕的遺憾?……我不能承受他對我的記憶,有一天將會帶給他不愉快這一念頭。所有曾經愛護過他的人,都不該去責難他。伏爾泰乃從波茨坦(柏林西南之一城市)與普魯士王室的眷顧中掙脫開來而重回他愛人的懷抱。在他的回程上,他給腓特烈一封信,表明他就這件事的態度:我拋棄了一位偉大的國王,他培植、尊崇我所崇拜的藝術,而去投向一個隻讀沃爾夫(萊布尼茲作品的注釋者)的玄學之人。我為了一件訴訟案子,而與歐洲最可親的王宮痛苦地脫離。但我並不會像一個白癡伏身在一個女人膝前歎息而離開你那令人敬慕的朝廷。然而,陛下,那個女人為我放棄了一切。而其他女人則會為這一切放棄她們的朋友。我沒有不欠她的任一恩情。……愛情通常愚蠢得可笑,但是純粹的友情則有比一個君主的命令更為膠著的權利。伏爾泰與夏特萊夫人在布魯塞爾重聚,由於夫人拖長的訴訟,那裏也就成為他倆第二個家。公元1741年5月,他們參加了《穆罕默德》一劇在利維爾的首度演出,並受到觀眾的歡呼。他們興奮異常地回到布魯塞爾,但很快就陰沉了下來,因為他們愈來愈感覺到他們之間的戀歌即將結束。夏特萊夫人對伏爾泰的情愛,即使其本質為占有,仍然非常熾熱,但是伏爾泰的愛情之火,已逐漸從他的筆頭下消失。公元1741年7月,他在一封信裏向夏特萊夫人表示他為自己愈漸減弱的熱情而道歉:如果你要我仍談愛情,請把我帶回到談愛的年歲;在我日子的薄暮裏,如果可能。重讓黎明複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