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陸小曼:孤意在眉,深情在睫(1)(2 / 3)

一個是必須從愛情汲取靈感的詩人,一個是生活極其富貴,除了愛情一無所缺的名媛。他們的愛情簡直是勢在必行,如鬱達夫後來所說:

“忠厚柔豔的小曼,熱情誠摯的徐誌摩,遇合在一道,自然要藉放火花,燒成一片。”

假如我是一朵雪花,翩翩的在半空裏瀟灑,我一定認清我的方向飛揚,飛揚,飛揚,這地麵上有我的方向。不去那冷寞的幽穀,不去那淒清的山麓,也不上荒街去惆悵飛揚,飛揚,飛揚,你看,我有我的方向!在半空裏娟娟的飛舞,認明了那清幽的住處,等著她來花園裏探望飛揚,飛揚,飛揚,啊,她身上有朱砂梅的清香!那時我憑借我的身輕,盈盈的,沾住了她的衣襟,貼近她柔波似的心胸消溶,消溶,消溶溶入了她柔波似的心胸!

這是徐誌摩寫於 1924年 12月的詩歌《雪花的快樂》,寫於和陸小曼相戀之後。詩人寄情於詩,寫出了自己對愛情的堅定決心。在追求林徽因四年未果之後,他再一次從失戀的泥潭中走出來。從此,他的詩文裏都是那個叫作“眉”的女子。

兩人的地下情漸漸無法掩蓋,可這段感情又絕不可能被世俗所接受。於是,陸小曼被王賡送回娘家,不允許邁出家門半步。朋友妻不可欺,血氣方剛的王賡被好朋友搶去了老婆,自然怒不可遏,拔起槍就要殺徐誌摩。

恰好在這時,徐誌摩收到詩人泰戈爾的來信,說自己病重,邀他去意大利敘舊。徐誌摩在去與留之間很難抉擇,胡適勸他借此機會出國散散心,也是給陸小曼減壓。

徐誌摩這一走就是五個月,漫長的旅途想必是對感情的一場考驗。而這些時日他對陸小曼的愛未曾減掉半分,而向來備受嬌寵的小曼這一次也是如此決絕,令他十分歡喜。

在分別的日子裏,他們憑借文字,記下一寸寸相思,約定用決心打敗世俗。對於愛情,小曼一直都是一知半解,她隻愛對她好、順著她的人。而徐誌摩則像一個啟蒙老師,用哄勸的口吻告訴她:要堅持,決不能退讓。

《愛眉小劄》中不止一次地提到“死”。絕望讓他們無路可退,似乎隻有死亡才能令他們再次重逢。徐誌摩在巴黎看音樂劇《特裏斯坦和伊索爾德》,這是出“情死”劇,戀人因世俗的桎梏無法廝守,於是隻好用死來成全彼此。這恰好與徐誌摩當時的愛情觀相契合,真是死了都要愛。

他因此寫信給陸小曼:“偉大極了,猖狂極了,真是‘驚天動地’的概念,‘驚天動地’的音樂。龍,下回你來,我一定伴你專看這戲,現在先寄給你本子,不長,你可以先看一遍。你看懂這戲的意義,你就懂得戀愛最高,最超脫,最神聖的境界。”

當時,在旁人眼裏,這兩個人簡直是瘋了。整天為了愛情要死要活,兩方父母的軟硬兼施,朋友的好語規勸,通通不起作用。徐誌摩雖然生性乖巧,在婚姻大事上卻從不肯與父母妥協。他堅定地發誓:弱水三千隻取一瓢飲。

行至歐洲,徐誌摩還去柏林看望了張幼儀,邀她一同前去意大利。此時他與張幼儀已經離婚,心愛的小兒子彼得夭折,二人都十分悲痛,關係竟比往日為夫妻時候更親密些。

在旅途中,張幼儀說,每天早上吃早飯的時候,徐誌摩都在焦慮地等待朋友胡適從中國寄來的信或拍來的電報。於是她猜到,徐誌摩又戀愛了。胡適每天給徐誌摩通風報信,告訴他何時能安全回國。終於有一日,徐誌摩看完信之後,抬頭看著張幼儀:“太好了,我們現在可以離開了。”胡適致函徐誌摩,告訴他可以安全回國,王賡已經改變主意,決定不殺徐誌摩,而答應與陸小曼離婚。(張邦梅《小腳與西服》)歡場圓舞

因為王賡的大度成全,陸小曼終於離婚,恢複了自由身。然而,北京這邊風波才定,海寧徐家風波又起。

徐誌摩回鄉,與父母軟磨硬泡,企圖讓二老接受陸小曼。徐申如早已風聞陸小曼行為不端,身為他人之婦,卻與自己兒子搞出一段風流事,傳得沸沸揚揚。這樣的女子斷然不能成為徐家的兒媳婦。

況且,徐誌摩的父母十分疼愛張幼儀,他們承擔了她在國外讀書的全部費用。甚至,連徐誌摩與張幼儀的登報離婚他們也熟視無睹。二老不明白,徐誌摩幹嗎放著賢淑孝順的張幼儀不要,非得去娶一個有夫之婦。

二老將張幼儀叫回老家,在徐誌摩麵前問她:“你真的和他離婚了嗎?”

張幼儀點點頭,說:“是。”

徐家二老最後的期望也幻滅了。他們終於承認了張幼儀與徐誌摩離婚的事實,卻又立即認了張幼儀做義女,還將徐家財產的三分之一給了她。他們對徐誌摩和陸小曼的結合也不再阻撓,但是提出了三個條件:結婚用度自理,家庭概不負擔;婚禮必須由胡適作介紹人,梁啟超證婚,否則不予承認;結婚後必須南回,安分守己過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