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修再一次醒來的時候,天還是黑的。或者說他可能並沒有誰多長的時間。他是被頭疼喚醒的。
他能感覺到腦袋裏就像有一根血管在膨脹到幾乎要撐裂的程度時,又被一隻手緩慢而堅定的握回去。那是非常緩慢的速度,但是又非常歹毒的堅定,這個過程的劇烈的痛苦,他完完整整的承受殆盡。
就在這樣的痛苦之中,他迷茫的睜開了眼。
與往常睜眼後,世界的光影都安靜的映照入眼的感覺不同。他現在看到的東西,簡直就是一片混亂。
好像天空都在旋轉一樣,什麼都看不清。這種混亂充斥了視野的同時,好像連帶著身體也在隨著這陣眩暈而晃動。他的大腦在一點點的錯位,神經也跟著一點一點的扭曲,抽動。最敏銳的神經末梢,向他的大腦輸送了最強烈的疼痛訊號。
壓抑不住的痛鳴自胸口低沉發出,卻又被他生生悶在喉嚨。他的腦袋像重重的挨了一拳,在一陣撕裂的疼痛和眩暈中,他的指尖扣著腦袋,指甲甚至因過於用力而蒼白一片。
他知道,自己一定是生病了,而且病的很嚴重。
這是很嚴峻的問題,因為他現在沒有任何人可以幫他治病,如果病情還會惡化的話,他就沒法捕捉食物了。
濃濃的不甘在他的心頭爆發。
好不容易才有的轉機,好不容易才看到的希望...
就因為自己這孱弱的身體,就因為這一場病,就要這麼輕而易舉的葬送了?
不,一定沒關係的,我可以忍住,我還可以的,我隻要好好地休息,今晚隻要好好地睡一覺,明天我一定會沒事的...
我明天一定會沒事的...
他強迫著自己閉著眼睛,蜷縮在那已經不算寬敞的鬥篷上。
但是他失望了。整整一個晚上,疼痛讓他清醒了整整一個晚上。
他無神的眼睛半睜著,呆滯的看著洞口外的黑夜漸漸變得蒙蒙亮,再一點一點的清晰。
這是他第一次,徹夜未眠。
明明困倦的像是隨時能夠睡著,但是疼痛卻無情的讓他一直清醒,沒有辦法入睡。
身側傳來小小的響動。
一隻小手有些艱難的將帶著少女體溫的鬥篷蓋在他的身上,隔著鬥篷,他依稀的感受到那隻手有些顫抖。
“你醒...咳咳咳...”話未說完,喉中就被幹澀到幾乎要被撕裂的痛楚生生打斷。他覺得自己的喉嚨變的又熱又硬,好像卡了一塊充滿了褶皺的樹皮一樣,而且這塊樹皮還被曬的又幹又硬,還滿是木屑。
或許...是自己的喉嚨已經變的像是一塊幹樹皮了。
“你生病...”女孩有些驚慌的試著將背對她的修翻過身,但是當她的手觸碰到他的臉頰的時候,那滾燙的溫度卻讓她下意識的縮回了手,連話語都未能說完。
開玩笑的吧...怎麼會這麼熱...
櫻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著自己的手指,指尖上似乎還是隱隱泛紅。
在觸碰到修的那一瞬間,她感覺自己好像碰到了開水!
“不,不會的,你不會有事的!你一定不會有事的!”她很努力的抱著修,將他翻過身,讓他麵對著自己。那一瞬間,她覺得修的身體甚至比火焰還要灼熱。她焦急的想要說什麼的時候,卻又被他憔悴的模樣悲的說不出話。
僅僅是一個夜晚啊,為什麼他的臉會蒼白的和雪一樣,為什麼他的眼睛就像死了一樣,為什麼他的身體就像被燃燒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