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澈噔噔噔從閣樓蹦下來的時候,韓庚還在掐著周公的脖子嚷著毀最後一步棋,是被揪著頭發拉回了美好人間的,韓庚老覺得周公應是想咬死他的小姑奶奶的。
於是韓庚眨著迷糊眼望著希澈睡得亂七八糟的噴泉腦袋,整個大眼瞪小眼的極致展示。
希澈說,死了。
韓庚立刻被嚇掉三分之二條命,猛就睜開了眼了,說著,死了?什麼死了!
希澈說,金魚,全部,死了。
韓庚鬆了半大口氣。
希澈怕韓庚沒明白,仰著身就躺到韓庚床上,折騰半天又翻了個身趴得四仰八叉,他說,本來,這樣。
然後又叭地翻過了身,向著韓庚眨巴了幾下眼睛,拍了拍自己的肚皮,說著,現在,這樣。
於是,韓庚知道,希澈的金魚是全部翻了白肚皮,應該是死絕的了。
那天,希澈埋了他的四條小金魚,點了三支香,按著韓庚磕了三個頭,還是邦邦響那種。
希澈說,小金魚,開心要。
韓庚有了別扭,睡眠被生硬摧毀,有了挫敗的脾氣,伸了食指戳了希澈的後背,說著,那我不開心了,怎麼辦?
希澈倒吸一口氣,噗地湊近了小俏臉。
韓庚心內一樂,覺到口裏唾液腺開始活躍起來,饞涎欲滴。
希澈說,韓庚,眼屎,誒~~~~
A韓庚
我的小姑奶奶離我三分之一步的距離,伸出小白手在我麵前晃蕩。
他說,韓庚,我幫你摳!
於是我聽到自己的尖叫,立馬捂著眼睛蹲到了地上,恨不得原地跳上三跳。
我捂著右眼蹲在地上指著他嚷嚷,我說,你這是謀殺親夫,真是最毒婦人心,我他娘的上輩子造了什麼孽我!
您猜對了,我沒那麼大膽子,我的小姑奶奶聽不懂什麼叫謀殺親夫,更聽不懂什麼叫最毒婦人心,可是在罵著這些的時候,還真是鼓囊了我那磅礴的大男子尊嚴,這叫個爽!
您問我是不是當著他麵叫過他小姑奶奶?甭提了,在我一臉花癡樣仗著我大中國那博大精深的語言文化而叫了他小姑奶奶的時候,他猛蹦出句小姑爺爺,我隻覺腦袋裏嘣地斷了根弦,這叫個憋屈。
我的寶貝小爺此時正立在原地望著天,這是他經常的思考方式,而金希澈的思考,便是我韓庚的滅亡。於是,我開始慢慢向後移動。
誰知這次小爺的思考時間有些短,還來不及我退到了安全範圍的。
他說,韓庚,眼屎是最親密的屎,我是你的眼屎,要摳掉,你會疼。
這是我的寶貝說得最端正的一次中文,說實話,我有了感動。有時,我常常不明白我該端著什麼樣的心思擺個什麼樣的方式來對待了他,我不了解他的過去,他的未來也未曾於我有任何的交付,我們就這樣在了一起,對彼此沒有完滿的交托,總是過著一天算了一天。
而幸好,我們都還年輕,但我時常清醒,年輕不是拖延情感的借口,有時,我想對他認真地說些什麼,我明白,他會懂。
B希澈(韓庚翻譯整理,此後默認)
我說出那句話的時候,韓庚楞在原地成了個石像,傻得快冒了煙。
我時常對自己生氣,我們之間隔了個天大的網,我老想全部聽明白他的每一句話,可中文真是複雜得像一團綣在了一起的毛線球,始源說,我在這樣短的時間能到了這地步已算奇跡。就是的,誰讓我這樣聰明。
韓庚在住處的對麵開了家小小的Café,在每天的Happy
Hour會有許多的上班族來到這裏,於是門外的露天白傘被一柄一柄地撐開,有許多的人間喜悅被收在了底下。
我總是趴在閣樓的小窗戶往下看著那時的韓庚,圍綠綠的圍裙,抱著手臂與幾桌熟識的客人聊天,偶爾仰著頭笑。他們說中國的北方男子是粗獷到了靈魂裏的。而我的韓庚卻不是,他是內心溫暖的男子,與他在了一起,你便收囊了幸福,這不是大話,不信你可以試試,如果你敢的話。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告訴了你們一些什麼。有時,你會愛上一個人,然後你就不知道從何說起了。愛是一種很無力的情感,你時常覺得自己已成不了自己的主人,有時,這會讓我沮喪,而幸好,韓庚待我周到。
其實心裏全都明白,他一個拳頭能把我打到北極再從南極繞一圈飛回這間小破樓,而他總是對著我的蠻橫沒有了聲響,是抱著腦袋衝著我嚷:停!停!再來不客氣了哈!
可是他一回都沒有對我不客氣過,他對我可客氣了,是咕嚕咕嚕滾下閣樓,還扶著屁股站在樓下大吼一聲:他娘的!踢得好!
嗬嗬,這就是我的韓庚,我還有好多的話想告訴你們,可他回來了,我也餓了,下次見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