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就依你吧。蕭綜想了一會,又說,其他人等,仍在城中,蕭起與我帶百人隊出巡即可。
陳子雲再也無話,向那看門的隊長說:開城門放吊橋。
包著鐵皮的厚重大門被六名士卒慢慢推開,城上,十人絞起千斤閘,又有一班人放下吊橋,蕭綜哼了一聲,帶著百餘人,頭都未回,飛騎出了城門。
此事,耿仲還有些茫然,蕭關兼管細作,還略知道些頭尾,看陳子雲仍在城牆之上遠望發呆,問道:大人料事如神,如何知道豫章郡王今日出行,又是從北門而出。
陳子雲無奈地歎了口氣說:郡王從不宴請,今日他一反常態,席間大多數人都被灌醉,回府休息。四城均無要員守將,他出城容易些。西門是我們占領盤據的大營,東門距離較遠,北門是北魏主帥元延明的營寨,他自然會直奔那裏。
皇上次子居然投敵!耿仲聽著嚇出了一身冷汗,但他不懷疑陳子雲的判斷,眼見的事實也是如此。何況上次墨根親自前來傳旨,並交給陳子雲密信與密敕他都親眼所見,估計和今天的事有一定關係。
如今什麼事都可以發生,元法僧和元略都是元氏宗親不都歸降了大梁國,聽說還有幾位元氏宗親也在和蕭衍私下悄悄聯絡,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本是尋常事。隻是皇子不知為何要背叛皇上,背叛朝廷,這不免有些匪夷所思。
此事陳子雲最為清楚,但他一句也不願多講,宮闈秘聞,皇上醜聞,一但外泄,皇上臉麵丟盡,定會惱羞成怒,到時還不知會找個什麼樣的替死鬼來,陳子雲不想惹禍上身,如今家中連仆傭在內數十口人,一但有個閃失,他陪不起的。
但他相信,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等不到一兩天,事情終歸會水落石出。
消息不脛而走,傳的也是沸沸揚揚,各種版本各種說法應有盡有,大多是神乎其神。
早晨天還沒亮,陳子雲就醒了,他心裏有事,總是睡不好。劉氏忙起身為他梳了頭,陳子雲讓她再睡會。自己隨便穿了件長衫,束了根腰帶,說是想一個人去散散步,這會,連早起跑步的心情也沒有了。
還沒出二門,就聽到兩位婢女在廊後小聲說話。
聽說了嗎,豫章郡王蕭綜根本不是皇帝親生,所以才跑到北魏大營去了。
是啊,不但不是親生,還是殺父仇人。
那倒不知道,快說來聽聽。
他母親是南齊皇太子蕭寶卷的宮女吳氏,蕭衍納為妃時已有身孕,不足七月便生下了郡王。
郡王原來是蕭寶卷的兒子!蕭衍當了皇帝殺了蕭寶卷,如果是他兒子當然要逃。
那為什麼以前不逃,非要等到現在?
聽說是那吳氏一直守口如瓶,怕他年幼無知,泄出密去,直到去年才告訴與他。
陳子雲不想再聽下去,輕咳一聲,從月牙門後轉出,兩名婢女忙施禮謝罪,慌忙走了去。
這些個傳聞有真有假,即便陳子雲自己掌握的,也不盡是事實。何氏說,蕭綜曾找了郎中找開他父親的棺木,用他的血試著滴入頭骨中,兩次都滲入進去,說明他確是蕭寶卷之子。
陳子雲心裏非常不以為然,在現代來講做個DNA就可以了,但在古時,所謂的滴血認親、血滲頭骨等等做法都是不科學,不準確的。但那時偏有人相信,當初他得知此事時,一邊小心提防著蕭綜,一邊讓何氏勿要將此事傳出。但現在,已經是天下人皆知了。陳子雲可以想像到皇帝蕭衍此時是何等的震怒。
別看蕭綜年紀雖輕,卻也是深謀遠慮,攜帶全家主動要求前來接收徐州,應該早就想好要投靠北魏,伺機再報父仇。再不濟,在北魏扶持之下,可以先恢複南齊國,自立為帝,再徐圖謀。
好在陳子雲早就洞悉他的計劃,雖沒有阻止他離開彭城,但也為大梁國留下2000精兵,要知道這些人中有一部分曾受過他的訓練,到了北魏軍中,就會讓對手熟悉並掌握自己的作戰要領與戰術方法。而且如果少了這2000人馬,這座城池更加難保,徐州恐怕丟失的更快。
連接收徐州的郡王都投奔了敵軍,看來大勢已去,南歸已成定局。陳子雲決定讓蕭關派一小隊人馬護送元法僧家眷與何氏等人由鹽瀆縣郡南下沿江西行後,再過長江返回建康城,這應該是目前他能想到的最安全的一條路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