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長寂不徐不疾地移開,若無其事地走遠了些,她這細微一舉無人發覺,隻是下一刻……
“啊啊啊啊啊啊!”身後突兀地炸開一聲失態的尖叫,混合著憤怒,羞惱,失望,惡心,怨憎,以及……驚懼。
“三,二,一——”陰長寂一臉驚詫的目光看著陰長安方向,心下默數三聲。緊接著,陰長安身後果然響起了微怒的醇厚男聲,一抹淺笑無聲自心上蕩漾開來……
“陰長安!”隨之而來的一道聲音恍若驚雷將風雨劈開,眾人睜睖在地,雖短短三字,但適才甫發出的尖叫戛然而止。
陰籌盛。
陰長安不顧身上疼痛,隻得恨恨地從地上艱難的爬起來,一撅一拐地拖了幾步。
陰長寂這才換了個神情,與女眷們一齊恭聲道:“父親。”
“老爺,”高氏無比溫柔地笑著走了過去,“您回來了也不與妾身說一聲,妾身好喚寂兒幾個去迎您回來呢。”
陰長寂靜靜看著陰籌盛,思緒千回百轉,千百幕鏡頭一幕幕如走馬燈般浮現眼前,心上湧起百般滋味,混雜在一起,終將白紙玷汙成墨,歲月如流,將純真替成了陰謀,將善良抵了利益化為烏有,隨之而來的,即是即是可將左相府翻覆成灰的索命怨鬼。
她的眼前出現了另一個自己。
一簇葳蕤的鳳尾竹旁,她狼狽地倒在地上,陰長安於一旁意得誌滿,一雙漂亮的眼眸裏盡是不屑與輕蔑,她的父親就一直站在後頭隨行看著,看透了陰長安的一舉一動。
她的父親慢慢走了過來,眼神淡漠,仿佛是地上掙紮著一隻掉進水坑的螻蟻,無關痛癢。
“如此失禮。”
輕輕一句,他人之過便歸咎與她頭上。從此,她便陷入了水深火熱的地獄。
“如此失態。”
陰籌盛輕輕扔下一句,毫無情緒,連個歎號也吝於給予。
“啊——”話音剛落,陰長安又夾雜著哭腔驚叫一聲,連連倒退幾步,適才她轉身麵向陰籌盛,這一退後不要緊,要緊的是,被她自己絆下的那株新竹,恰橫截與她腳後。
陰長安驚慌失措地後退,一隻腳被絆在了枝前,另一隻腳還未反應過來,重心已失,落了空,整個人啪的一下,重重栽進了灌木叢中。
她梳得整整齊齊的發髻刹那被枝椏拆散,首飾全掛在了盤虯臥龍般的枝幹上,在陽光下熠熠生輝,身上的刺痛暫且不表,可她猛地一瞪眼,身上爬滿了青色的毛毛蟲,惡心,黏膩。
她殺豬般的尖叫了起來。
陰長安的叫聲一聲比一聲慘,極度驚恐之餘還大聲地抽泣起來。
衣冠不整,儀態盡失。
陰長寂看向灌木叢,眼底劃過一絲訝然。
她原隻欲使陰長安同樣的摔上一跤罷了,然而瞧見了那灌木叢中的毛毛蟲,暗忖正好著嚇嚇她,即便弄了些在身上,也能很快甩開,沒想到陰長安竟如此給力,一下子來了個猛的,將七分做足了十分。
那廂早已是亂的一團糟,小廝護衛們不能碰嬌小姐們金貴的身子,丫鬟們瑟瑟縮縮,抖如粃糠,費了好大勁兒,才將嚇昏了過去的陰長安從灌木叢中拖出來。
“老爺,”高氏皺眉道,“是妾身的錯,妾身未管教好長安。”
陰籌盛鐵青著臉,擺了擺手。
陰長安此刻已被那丫鬟們攙扶著起來了,眼口鼻緊緊閉著,臉色慘白的跟紙一樣,身上仍掛著數隻綠糊糊的毛毛蟲,在緩緩蠕動,看起來慘不忍睹,又惡心極了。她身上跌的青一塊紫一塊,不躺個十天半月是好不了的,且那張嬌俏是小臉上,被她自己摳得紅白交加,胭脂和血和在一塊兒了。
陰籌盛忍無可忍,厭惡的扭頭,破天荒地看向陰長寂,飛快地端詳一刻,方慢慢道:“你喚長寂,是吧?”
陰長寂微笑道:“見過父親,女兒名喚長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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