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灼笑了笑說了句：“客氣，應該是我請客才是。”
黑猴子點燃一支煙，帶著嘲笑的意味看著顧灼：“就你那點兒死工資，還不如去我那兒做個小網管，一個月吃吃喝喝下來還能有點存款，曾經的顧大公子現在當起平頭老百姓倒是有模有樣的。”
黑猴子要了一瓶白酒，七十多度的霸王醉一口下肚能把人都給燒著了，黑猴子喝了一杯，又給顧灼倒了一杯，他很少喝這種烈性的白酒，聞了一下，鼻腔裏盡是嗆人的味道。
一杯喝進去，從臉能紅到腳脖子。顧灼放下酒杯，臉上帶著意味不明的微笑，身體坐得筆直。
黑猴子挑挑眉，露出一口煙牙：“喲，還挺不錯的，沒倒，沒幾個人陪我喝這個酒，我記得剛來山城的時候，屋裏沒有暖氣，那天喲，能把人骨頭都凍碎了，我就喜歡喝這酒，一杯下肚，渾身都暖烘烘的。”
顧灼不說話，隻是看著黑猴子，他一字一句的說：“哥，我還要上班，就不陪您喝酒了。”
黑猴子吃了口火鍋，翻滾的辣椒油好像火山一樣翻滾，他慢慢吞吞的刷著羊肉，羊膻味一層一層的在空氣中漂浮開來，他說：“吃口菜再走，急什麼，我弟那蠢驢腦袋被打破了還在醫院休息呢，你這腦袋可比他的要金貴多了。”
“你想怎麼樣？”
“打我弟的那個妞是你媳婦兒吧，聽說還是個女大學生呢。”黑猴子笑了笑，“你媳婦兒膽子倒是不小，真是，後生可畏，這成語，是這麼用的吧，抱歉，我小學畢業。”
顧灼捏緊拳頭，一雙漆黑的眼睛緊緊盯著黑猴子：“別動她。”
“倒是個癡情的，打了人，總要負責的吧。”
“何必鬧得這麼不愉快，解決的方式有很多種。”顧灼說，“賣我個麵子，哥。”
“就看你這麵子值不值錢了。”
黑猴子笑了笑，又招呼顧灼吃菜。他早就派人去湖州那塊地界調查過了，這林奈就是顧灼的心尖子，這心尖子上的肉要被人動了，那不疼得挖心撓肝啊。
“謝謝大哥提點了。”顧灼勉強站起身來，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好在勉強穩住了身體，沒摔個狗吃屎，他說，“黃光的事，我向大哥賠不是了，都是我的錯。”
“當然是你的錯，這調教媳婦兒啊，你還嫩了點，可別寵壞了，這女人啊，寵壞了就不好管教了。”
顧灼出了飯店，還沒走進步，胃裏就開始翻江倒海，他蹲在牆角，吐得天昏地暗，似乎要把膽汁都吐出來，這個世界有太多無奈，可他顧灼偏生不是什麼讓人糟踐的螻蟻。他抬起頭，看了看不遠處的黑猴子露出一抹嗜血的笑容。
漫長的冬天終於快要過去了，過年前夕，林奈搭上了去棉湖鎮的火車，出租房裏一下死寂一片，顧灼盯著去湖州的方向，眸子幽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