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荷花開了,爛漫的人把這個月份又稱為荷月,寫在紅紙上的生辰八字都是要用這個淡雅的荷字代替枯燥的數字的。雖然這個古老國度的數字並不枯燥,不同於西方隻有哥特式的十三,而是差不多每一個都代表極其深厚的文化內涵。就像沒有多少人敢說自己把一到十全部研究透徹,弄清楚了。那是源於對那隱藏在數字身後的磅礴厚重的敬畏。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用以形容這樣的數字,竟是少有的恰當,形似而不失於神采。
東籬下草雜菊花難嗅,飲一瓢新釀的清酒。夕陽下池塘側臥,焚一小把艾草,讓蚊蟲不近。不需眯起眼睛就可以賞半邊紫紅色的天際,是雲霞和落日的響應成章。在池塘邊上,在荷塘邊上。艾草的煙霧隨清和的風蕩起徐誌摩心中妖嬈的新釀。散散碎碎的在夕陽暮光中似有若無的柳絮終歸飄零在了荷塘之上。最是那一夜,夜央掛著濃重又濃重了的碩大月亮。
是詩人,就總該有情思。在這荷塘之上的碧綠與淡粉色的光景。也總是能讓人想起那年夏天;想起記憶中那哪怕是隻聽著傳唱過的寧靜,空氣中沉寂下來的簡單旋律,咿咿呀呀的哼唱,協奏著蟬鳴。
一天中總有兩個時候太陽和月亮是一起懸掛在天際的。每當那時候這世界也放佛不清晰的一分為二,一半星月夜,一半火紅天,終歸是帶了疏離的情節,或割舍,或就在這荷塘畔側臥。而這荷塘便也好像是這分界的節點;一半映著月亮,一半反射著粼光。
夕陽沉入了樓宇際、山那邊、地平線下,荷塘終成了另一個微縮的星月夜,碧綠和粉紅色的光景也含蓄出了一種姿態,就在那裏,仰頭看月,低頭看月,卻也都是清雅的安恬。直到瑩潤修長,每個指甲都有羊脂玉樣質感的手淺淺的伸入荷塘,輕戲,層層漣漪鋪滿,荷花微擺間再看荷塘,卻已經幻化出無數個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