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遣將不如激將法(1 / 2)

羅藝連連搖頭,道:“我當真想不到,你作為秦家後人,竟因至親之喪,打擊的這般可憐!想當年秦仲敬,齊州大俠,堂堂男兒,一生磊落。四海之內,誰人不敬仰萬分?我與他相交十幾載,就算是他當初父親陣亡,也未曾見過他有何大悲痛!他的孝心,可著實不下於你,之所以不曾如此身心俱疲,全因他心懷寬廣!大丈夫一世,傷心事在所難免,可是,若是每日耿耿於懷,效仿那愚夫愚婦、戚戚兒女那般的哭哭啼啼的,不單釋放不了,而且更添愁緒。此外,這般事情傳出去,給人笑也笑死了,還有什麼臉麵稱英雄,還有什麼臉麵去統率那天下綠林道?”

他這番話說的極其響亮,隻聽得秦安心頭一熱,急欲叫好。卻聽得秦瓊心頭一震,滿臉死灰。

羅藝見秦瓊這般模樣,又複冷然說道:“怎麼,我說的不是麼?”

秦瓊原本呆滯的目光突然收斂了幾分,隨即腮幫上的肌肉猛然凸了起來似乎是在竭力的咬著牙,而後才是幾乎一字一句的說道:“休要與我說甚麼秦仲敬!我恨他!若是他當初不去管甚麼湘州城,也不至於一去不返,我娘又安得如此年輕便要扒手人寰?”

“叔寶!你說甚麼!”秦安聽秦瓊又編排起秦嶷來,不禁心中又生火氣。他素來對秦嶷敬若神明,這般事又如何能忍?

秦瓊絲毫不畏懼,與秦安四目相對,斬釘截鐵的說道:“怎麼,不是麼?”

秦安頹然喪氣,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將一雙眼睛看向了羅藝。

羅藝也是一怔。他知道秦安等人素來便以秦嶷來鞭策秦瓊上進。而秦瓊又是自尊心極強之人,全然不會讓人把自己落下。故而他雖是身有舊疾,卻時時奮起直追。羅藝此番將秦嶷搬出來,說秦嶷的鐵血種種,則勢必會將秦瓊心底的鐵血情緒勾出來。果然,他猜的不錯,秦瓊的情緒是被勾了出來。隻可惜他悲痛之餘,劍走偏鋒,勾出來的不是鐵血,卻是憤恨。羅藝有心辯明,可左思右想,那秦嶷“拋妻棄子”,遠赴南疆於湘州助守,明知其不可為而為之,最終身死人手,留下秦瓊、寧貞兒這對孤兒寡母,卻總是不爭的事實。這一點自然不是輕輕巧巧的一句“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可以抹掉的。當下隻得不住的嗟歎,卻不知說甚麼是好。

而幾乎與此同時,秦宅之外,突然傳來了兩聲“撲”的重響,好像是有人提了什麼重物,不小心失手將重物跌落在了黃沙路上。隻是,一來聲響離院落較遠,二來眾人各有心事,是以並未放在心上。

守在門口的小秦用好奇,出門看時,卻見一個身材高大,好像人過中年的漢子,手裏提著一個鼓鼓囊囊的東西,在街角燈籠的照應下漸漸遠去。雖是靜靜走遠,但走的極快,轉眼已經是四五十丈開外的地方了。

秦用隻覺得那人的背影好生熟悉,卻硬生生想不出是何人,隻是呆呆站了一會,而後轉身進門去了。

而秦瓊,說完那句話後,也緊緊的閉了口,又複呆呆的守在靈柩之前,雖不發一言,卻也看得出來,他的眼神中的那番混沌不堪,已經清澈了許多。

眾人就這般靜默了許久,羅藝才喟然一聲長歎,看向秦安,道:“叔勇,你父親呢?”

秦安微微一笑,道:“我爹他在北屋歇息呢。”

羅藝點了點頭,信步往院北的屋子走去。

羅藝與秦季養與屋中詳談,各說自己二十年來的生涯,說的正歡,這時,突然羅成前來叩門,道:“舅舅,父王,來護兒將軍帶人來吊唁,兒臣想來,一則父王與來將軍素有交情,二則來將軍也是一方長官,還請舅舅與父王一起出來一下吧。”

秦季養眉頭微揚,看著羅藝,道:“不錯。成兒也頗知禮節,你我出去答禮才是正道!”

羅藝點了點頭,道:“大哥說的是。”隨即伸手攙著秦季養,站起身來。

此時的天色已經全黑,而院子裏前來吊唁的卻仍又不少人,故而早已經點起了牛油巨燭。那兒臂粗的牛油巨燭燒得滋滋流淚,將院子照的儼如白晝。

燭光之下,羅藝與秦季養二人已經看清了一身淡黑長袍,身後帶領了四五個隨從的來護兒。隻是,來護兒此刻卻攤著一隻手,在秦瓊的麵前,似乎在爭執著什麼。

二人有些驚異,忙走近幾步,好聽清楚。

來護兒將手橫在秦瓊麵前,道“叔寶,我在練兵,可是這輕騎的構思全是你的腦子,我當真用不熟稔。我想請你幫我,好嗎?”

秦瓊一動不動,道:“我沒空。我娘去世了,我應當為她守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