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達道:“是呀,老人家,你歇會兒,我們來。”說話間,萬虎、萬軍、萬明三人便開始拾掇起來,隨即蒙哥、萬達也加入隊伍......一刻鍾時間,眨眼間悄然而逝,由於時間緊迫,眾人忙昏了頭,脖頸項背、額間臉頰,溢出渾濁的汗珠,汗珠滾動瞬間渾身上下瘙癢難耐,不時瞧見幾人伸手探進衣襟裏側擦汗。擦汗間,房門外邊突然傳來一陣陌生招呼聲:“爺爺,原來你在這兒啊?”話剛落,卻瞧門外走進來,一身穿青灰色麻布衣褲,腳套鏽跡斑駁的黑色布鞋,六尺左右,眉清目秀的青年男性。臉上依舊保持著親和的笑容,不覺讓人有種莫名的親切感。蒙哥朝青年男子微笑示意,隨即看向老人說道:“老人家,若再下沒猜錯,想必這位便是令孫吧?”老人點點頭,算是默認,隨侍招呼年輕男子說道:“秋娃,過來。”青年男子麵帶微笑,徑直走到老人跟前問道:“爺爺?”老人隨侍便將孫子秋娃介紹給蒙哥他們:幾位小哥兒,這位便是我孫子,張秋,小名秋娃。大夥都叫他秋娃,你們隨意。”頓了頓,一臉恍然大悟的神色,輕微責備自己,道:“哎呀,你看我,老糊塗了,和幾位小哥兒聊這麼久,還不知怎麼稱呼,失禮啊,萬望幾位小哥兒莫見怪。”蒙哥忙說道:“老人家,切莫如此,要說失禮,到是我等兄弟失禮。”頓了頓,便正式將自家兄弟介紹給兩人認識:“老人家,秋娃,晚生小字姓孟,單名一個哥字,村裏人常喚我小哥兒。”隨侍將萬達幾人引薦給兩人認識:“這四位都是晚生兄弟,萬達、萬明、萬軍、萬虎。”老人飽經風霜的臉上露出一絲莫名的惆悵,朗聲感歎道:“真快啊,二十年一晃而過,二十年前,老朽接待坡村萬氏五虎,沒曾想,二十年後,又接待坡村五狼。”隨侍笑了笑,道:“緣分啊,哈哈......哈哈......”這老頭先說認識萬爺爺,再就說認識宏叔他們,觀其神色,不像說假話;不過,想想,確實如此,萬爺爺、宏叔他們都是獵戶出生,偶有進城賣山貨,曆經此地打肩歇腳,也是再正常不過了,如此看來,真還是這麼一回事兒。想罷,笑了笑說道:“老人家,聊了這麼久,還不知如何稱呼?”經蒙哥這麼一說,老人適才想起自己還未作介紹,忙拍了拍額頭,歉意地笑笑說道:“小哥兒,不好意思,人老了,一高興,便忘乎所以了,老朽張康年。”蒙哥根本沒有在意,遂擺手笑笑道:“沒事兒。”張康年笑笑道:“這樣,你們呢也別稱呼我老人家了,聽著怪怪的,往後直呼張伯即可。”和古人聊天頗費勁,咬文嚼字大半天,真是累死舌頭了,哎......不知何時是個頭啊。蒙哥雖然心裏發毛,但臉上並未現出一絲一毫的不快,仍舊樂嗬嗬地笑笑說道:“對了張伯,小哥兒有一事兒不明,還請張伯明示?”張伯“哦”了一聲,滿是好奇地看著蒙哥,道:“何事兒?請說。”蒙哥道:“張伯,牛肉秘方若贈予我,日後,秋娃繼承家業之時,沒了這秘方,如何將張氏家業發揚光大,所以,贈送秘方之事,還請張伯三思。”張秋聞聽“秘方”兩字,感覺有些糊塗了,疑惑不解地看向張康年,道:“爺爺,什麼牛肉秘方,我怎麼不知道。”蒙哥聞聽張秋如此一說,心裏咯噔一下,暗中自責一番,都怪這張破嘴,不說會死人嗎?哎......牛肉大餐,恐怕以後隻能臆想了。若非顧及有人在場,指不定會扇自己耳光。蒙哥沉吟之際,張康年的話好似猶如一縷春風拂來,瞬間出現了轉機,蒙哥不絕從新燃起了希望。“秋娃,原本待明日你醒來之時,再告訴你。”說道一頓,輕歎一口氣,又道:“剛好你也在場,索性,老朽便將個中緣由細說清楚。秋娃,知道咱們家牛肉為何如此可口嗎?”張秋想了想,笑著說道:“是爺爺的手藝好。”張康年無奈地看了張秋一眼,柔聲歎道:“你呀。就知道給爺爺罐迷魂湯,這哪是爺爺的手藝好。”張秋並不相信,撇嘴道:“明明就是嘛。爺爺,客棧就我們兩人,牛肉都是你做的,我不過從旁協助而已,若牛肉真不好吃,斷不可能在上午就賣完了。”蒙哥也頗為認同張秋的看法:“是呀,張伯,這牛肉,不管是從色香味來講,皆屬上品,一道菜肴好壞,初開味道外,更能顯示出菜肴優劣的關鍵,那便是刀功。剛我們幾兄弟,吃這牛肉,肉片厚薄均勻,要想做到,絕非易事。”說道一頓,看向青澀稚嫩的張秋,又道:“張伯,非是小哥兒瞧不起秋娃,卻是如此刀工非是一朝一夕之功,觀秋娃,若所猜不錯,頂不過二十餘,秋娃,我說的沒錯吧?”張秋驚奇地看著蒙哥,顯然猜中了:“你怎麼知道?”頓了一下,看向張康年,道:“爺爺,不會是你告訴小哥兒的?”張康捋一捋長須笑了一笑,並未言語,目光投向蒙哥,不言自明。蒙哥道:“秋娃,此事張伯並未告知於我,乃是我猜到的。”張秋驚訝地說道:“不會吧!咱們素未蒙麵,僅憑一眼,你就猜出我的年齡,佩服,佩服,不愧是坡村的。”這秋娃也忒搞笑了,年齡被我蒙對了,不過話說回,觀秋娃這德行,定是在這十裏客棧呆的太久,以至思想單純,若以這性格出門,定會吃虧,不管是張伯贈秘方之情,疑惑是張伯的熱情隨和,都應該提醒提醒。想罷,蒙哥便看向張秋柔聲說道:“秋娃,小哥兒我呢?有幾點建議,不知當不當講?”張秋不知何何故,瞧見蒙哥第一眼瞬間便生出一種莫名親切感,好似見到親人一般。見蒙哥提建議,當然樂於接受,滿帶好奇地笑了笑說道:“小哥兒,你說吧,我聽著。”蒙哥還禮笑了小說:“秋娃,虎豹不堪騎,人心隔肚皮。休將心腹事,說與結交知。”蒙哥賦詩拽文,直叫張秋頭疼不已,頓時蹙眉深鎖,渾是惱火,略沉思片刻後,搖頭笑了笑,道:“小哥兒,請恕秋娃愚鈍,未能參透其中道理,還請小哥兒不吝直言。”蒙哥歉意地笑笑說道:“抱歉,秋娃。”話道一頓,沉聲說道:“唉!直說吧,其實吧,秋娃,你啥都好,隻是......性格太直了,若不改改,指不定日後會吃大虧的。”此言一出,張秋不以為然地啞然笑了笑,顯然對蒙哥所說持懷疑態度,自以為是的囔囔道:“嘿嘿,不會吧,性格耿直還會吃虧,這也太匪夷所思了。”一旁張康年看著自己孫子天真傻氣地樣子,很是無奈,麵色凝重地搖頭歎息著:“哎......”張康年一舉一動,蒙哥全看在眼裏,無奈地暗自搖頭歎息一聲:“哎......”忙寬慰張康年道:“張伯,莫擔心,秋娃兒雖實誠了些,但我相信,隻須稍加引導,定不會生出事來。”風風雨雨八十年,個中坎坷,非是蒙哥這等弱冠少年所能理解的。蒙哥這等寬宥言語,並未讓張康年放鬆絲毫,仍舊一副愁眉不展的樣子,眉宇之間,透出絲絲凝重。深邃的眼眸稍顯黯淡。看著眼前白發橫生、垂垂老矣的張康年,憂心忡忡地樣子,心軟的蒙哥,怎會看的下去,忙再次安慰道:“張伯,我蒙哥雖人微言輕,但懂得一個道理,人生屈指一算,不過春秋數十,管得一時,卻管不到一世。張伯,雛鷹不經磨礪,何來展翅翱翔藍天之時,一切隨緣,但求無愧於心即可。”蒙哥一席話,猶如醍醐灌頂一般,張康年聞聽後,忽覺豁然開朗,清晰明了,爽聲大笑起來:“好呀,好。”說道一頓,噓聲稱歎寸許,飽含深情款款稱謝道:“小哥兒,謝謝你啊,你這一席話,可解開了老朽多年心結啊,若沒有你,老朽可能到死都不能放開。”張秋聞聽“死”字頓時不樂意了,忙緊緊握住張康年那張飽經滄桑、繭子橫生的老手,輕搖叨叨著說:“爺爺,好好的,你這哪壺不開提哪壺。爺爺,不是說過,還等著秋娃成家立室嗎?所以切莫說這等喪氣話。”張康年深情款款地盯著張秋,爺孫四目相接,濃濃愛意泛出刹那,直叫眾人羨煞不已,輕輕拍打撫弄孫子柔嫩手背,笑了笑說道:“秋娃,爺爺命賤,地府不收。哈哈,爺爺還等著抱重孫子呢?”張秋得意洋洋地打包票,臉色頗為輕飄,好似結婚娶媳在他眼中宛若遊戲一般,道:“爺爺,放心,到時秋娃定給你討回一個既漂亮又賢惠的孫媳婦。”洞房花燭夜,金榜起名時,可以說是人生一大快事。張秋的話,雖說不一定竟能夠實現,但對張康年耄耋老人來講,可以說是一種短暫而真實的期盼,臉上再次露出那慈祥可親地微笑,朗聲笑到:“好......好......爺爺等著那一天。”“張伯,此間可有掩埋內髒之所?”張康年說話間,一個熟悉的說話聲,瞬間將三人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餘光彙聚瞬間,卻瞧見萬虎四人全神貫注地操持著煥發銀光的短刀,不停在獵物身上劃來劃去,形似剝皮,動作極其嫻熟,手法非常老到,一張一弛間頗具大師風格。明眼人一瞧,便知端是老手,生手絕達不到如此水準。若非當場看到,張康年端不會相信,萬虎幾人還有這等剝皮抽筋的本事,頓生羨慕,沉聲恭維幾人道:“了不得,了不得,小哥兒,你這幾位兄弟著實了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