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大伯站立在床邊,目不轉睛望著我。
我覺得有些奇怪,問:“大伯,你在看什麼?”
大伯指了指我的身子,說:“看來那珠子起作用了,你看你身上蛻下的人皮。”
我這才意識到,挪了挪身子。
也許是因為不經意間的習慣動作,我居然用雙手撐著我的身子,當我的身子微微抬起我才意識到,我的手居然能活動了。
而我的身下,那些屍斑上蛻下的痂掉了滿床都是,剛剛大伯還以為那是從我身上蛻下的人皮。
我滿心歡喜,看了看我裸露在外麵的皮膚。
屍斑雖然還在,不過潰爛的地方都已經好了。
“大伯,那是什麼珠子?”
大伯回答:“屍珠,煉屍人養屍,屍體養珠子。昨晚給你吃的屍珠,二伯養了大半輩子了。”
我有些詫異,小聲問道:“大半輩子?”
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門上竟然站立著一個穿著粗布衣服的姑娘。
那姑娘插上了話:“屍珠不僅僅是需要用時間去養,還要用感情去養。”
大伯上下打量著站在門口的姑娘,似乎不認識姑娘。
姑娘來到屋裏,坐在我的身邊,說:“吃了珠子,身子骨要不了兩天就會好起來。”
她瞅了瞅我身上的屍斑,用手戳了戳,又將我的衣領拉開看看了看。
“隻是這屍斑不是幾十年的珠子能治好的,至少得幾百年才行,不過這世上怕是難尋一粒。”
我和大伯都沒插話,在一旁聽姑娘自言自語。
等姑娘說完了,大伯才從兜裏掏了一根煙出來,點上火,問:“年紀輕輕的黃毛小丫頭,懂的倒蠻多,敢問來此有何目的?”
姑娘自報家門,林巧兒,二爺爺的孫女。
大伯問了一句:“二伯早年喪偶,膝下無兒無女,哪裏來的孫女?”
林巧兒皺著眉頭,一臉不悅,隻是回了三個字:“撿來的。”
大伯問錯了話,將我從床上扶了起來,將床鋪整理好。
林巧兒在朝著我們二人,大聲說:“爺爺讓我隨你們回林家村,別磨蹭,車子已經安排好了。”
說完林巧兒轉身往屋外走,我從上到下細看了一下她。
麻花辮,膚色微黑,眼睛不大,鼻子普通,嘴巴正常,身體壯實,穿著普通的黑色棉衣。
估計任何人看到她,都不會說漂亮。
我將身子挪下了床,大伯見我下了床想要扶著我,我卻輕輕揮了揮手說:“不用,我能行。”
走路的時候除了雙手還有些微微疼,已無大礙。
二爺爺已經安排了林巧兒跟我們回林家村,那肯定是有自己的打算,我和大伯已經再無奢求了。
告別二爺爺的時候,他就坐在那口立著的紅色棺材前麵,仰著頭望著裏麵那一具全身變黑的屍體,空氣裏飄著一股子怪味,是屍體腐爛的味道。
林巧兒安排的是一輛拖拉機,開車的是個老頭子。
我和大伯坐在靠前的位置,林巧兒坐在車尾。
車子雖然開的很慢,不過幾十公裏的路程,轉眼就到了。
車子駛入林家村的時候,那些沿途看到我們進村的人竟然都跟霜打了的茄子一樣,大伯覺得很奇怪,便拉了一個往日和我們林家交情不錯的嬸子問。
昨天夜裏送我們去柳樹鎮的那個大叔死了,現在屍體就停在村委會。
林強死了之後村裏一直由村支書林大福獨當一麵,林大福和道人在村委會裏架起了火堆,準備燒了屍體。
大伯聽後麵色焦急,央求著老頭將車直接開到村委會去了。
村委前麵的院子裏擠滿了人,那些人圍成一圈,見我和大伯坐著拖拉機回來了,都投來了異樣的目光。
我們下了車,齊刷刷的目光盯著我身上發毛。
大伯走在最前麵,朝著那一堆燃燒得正旺的火走了去。
人群沉默了許久,一個年輕人大聲喊了起來:“我昨天夜裏看到老叔送林建國和林生出了村,老叔一夜未歸,早上屍體就掛在了村口的老槐樹上,肯定是林建國和林生害死了老叔。”
人群裏炸開了鍋,人們竊竊私語。
林大福和道人從人群裏走了出來,蘇婉就站在道人的身後。
道人並沒有說話,即使他現在一言不語,我和大伯也洗不清身上的冤。
大伯並沒有理會人們的流言蜚語,而是朝著人群裏走去。
那些人看到大伯走攏了,並不敢為難大伯,人們對大伯是心懷恐懼。
大伯經過道人的身邊時,和道人怒目相對,道人也並沒阻擋大伯,而是為他讓開了一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