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婉看到了站在窗戶上的我,我顫栗了一下,心裏就像是被什麼揪了一下,很疼。
她慢慢移動著步伐,來了玻璃窗戶前,她在那裏站立很久。
我們四目相對,她的眼角慢慢滲出了淚水, 兩行淚水流下來的時候我的心都碎了。
蘇婉在我的麵前,伸出了雙手,那一雙手慢慢觸摸著冰冷的玻璃,她仿佛是想要觸摸到窗戶上我的身影。
我站在窗戶口輕輕喊了一聲:“蘇婉,是你嗎?”
玻璃後麵的蘇婉慢慢點了點頭。
她的右手朝著門邊伸去,那扇木門咯吱一聲就打開了,蘇婉從房間裏走了出來。
出來後她就站立在我的跟前,我們兩人的距離很近,我仿佛能嗅到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腐爛味道。
“你怎麼會變成這樣?”
蘇婉低著頭很久不說話,等她抬起頭來的時候,蘇婉眼裏渾濁。
“我把身體賣給了瞎子,現在我就是一具屍體,林生,我是來提醒你快點離開,走得越遠越好。我以為陰陽寨子寨子的蠱女能保你平安,可是我想錯了。”
她說話的時候,不停哭泣著,啜泣的時候身體上的那些蟲子就會顯得很興奮。
看到她的樣子,感覺觸目驚心。
“蘇婉謝謝你,你為什麼會把身體賣給韓東?”我輕聲問著。
蘇婉在我的跟前沉思了一會兒,她的腦袋不停來回扭動著,扭動的時候那些腐爛的地方還會掉下蟲子。
她終於說話了。
蘇婉從林家村出來之後,別無去處。
師傅冉文東還在的時候去哪裏做什麼事情,都是師傅說了算。
而等她獨自一個人漂泊異地,才發現做什麼事情都很艱難,連最起碼的生活都有些困難了。
她在豐城裏擺了一個地攤,一張告示,一個小板凳。
告示上寫著抓鬼驅邪。
這種生意很冷清,有時十天半個月都沒能開張,開張一次能拿到手裏的錢也很少。
最要命的是地攤不能總是擺在一個地方,執法部門會驅趕。
她活得就像是一個無頭蒼蠅,沒有落腳的地方,看不到未來。
直到地攤旁邊來了一個算命的瞎子,那個瞎子每天的生意很好。
兩人在一個地方,偶爾寒暄幾句後竟然熟絡了起來,開始的時候瞎子會介紹一些生意給蘇婉。
無非是一些小打小鬧的生意,她勉強能混一些生活費。
蘇婉開始感激瞎子,師傅死後瞎子成了蘇婉最信任的人。
直到瞎子介紹蘇婉去豐城公墓裏挖一具屍體。
瞎子說公墓裏那一具屍體是剛死不久的一個姑娘,蘇婉覺得有些詫異,不過並沒有多問。
蘇婉是煉屍人,對屍體自然不會感到畏懼,按照瞎子的說法如約到了豐城公墓。
公墓裏的保安本來薪水就低,自然不會整夜守在公墓裏。
蘇婉是下半夜來到公墓的,她按照瞎子說的地方,找到了那個叫做鄭小琴的墓。
在月光的照耀下,鄭小琴的墓看上去很新,不過遠遠的望去蘇婉就覺得有些不對勁。
公墓沒有墳頭,一張巨大的條石壓著棺材,從那巨大的條石邊緣的縫隙卻路出了隱隱的黑氣。
裏麵的屍體肯定有問題,不過既然答應了瞎子,總不能空手而歸。
她硬著頭皮拿著鐵阡插入了那座鄭小琴的墓上的巨大條石,一個人幹這事很費勁,鐵阡撬動石條露出二指來寬的縫隙時,從裏麵淌出來的黑氣夾帶著腐爛的味道,有些刺鼻。
蘇婉心裏一驚,本來想要放棄的。
可是那黑氣散出來後,公墓裏忽然風聲大作,原本晴朗的夜空也瞬間風卷雲殘,皓月迅速被一團烏雲遮住。
蘇婉的心裏麻酥酥的,她心裏很清楚,這墳似乎是開不得。
就在蘇婉想法放棄,手中的鐵阡微微鬆下去的時候,從鄭小琴的墓裏忽然傳出來了咚咚咚沉悶的聲響。
那聲音就像是有什麼東西撞擊著厚重的棺材,莫不是裏麵的東西詐屍了。
她疑惑了一會兒後,巨大的好奇心終於戰勝理智。
當蘇婉用鐵阡將巨大的石條撬開的時候,石條下麵一口巨大的紅色棺材赫然出現在蘇婉的眼前,而且那口棺材上麵貼滿了手掌寬的黃符。
對於符文蘇婉可算得上是輕車熟路,一看就知道上麵貼著的是鎮屍符。
而且風吹動符文的時候,那些棺材蓋旁邊的棺釘也很特別,漆紅的鎮屍棺釘,一共一顆。
棺材上麵黑氣散發,那些黑氣在微風裏慢慢縈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