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禰衡擊鼓罵曹操(3)(1 / 3)

關鍵時刻外部環境成了決定性因素。蔡瑁的後方是荊州,東麵的孫策戡亂未定,西麵的劉璋閉關自守,毫無後顧之憂。可是曹操後方卻有袁紹、呂布兩個勁敵。僵持不到十日,忽有呂昭自許都攜帶荀彧、荀衍兄弟密信來至軍前。

“袁紹謀劃奇襲許都……”曹操看完密報腦袋裏嗡的一聲,“我因意氣而誤事矣!”說罷跌坐在杌凳之上,臉色慘白半天無語。

呂昭見他這等模樣,趕緊湊上前解釋:“此乃田豐向袁紹所獻之策,袁紹尚未決斷,即便他此刻自易縣回軍也需時日。再說夏侯大爺坐鎮許都,程昱、萬潛等保守兗州,敵鋒未可驟至,大爺您切莫著急。”呂昭是曹府小仆出身,雖然現在歸在夏侯惇帳下聽用,對曹操的稱呼依舊沒有改變。

曹操擺擺手以示不要做聲,思索了好久才道:“悔不聽荀公達之言,現在當真進退維穀了!我豈不知河北這消息未必是實,但此事給我提了個醒。我離開許都已有三月,這三個月裏又有多少大小變故?公孫瓚未滅,袁紹別軍即便渡河亦不足懼,但若是袁紹、呂布同時發難我又將如何應對呢?”他這會兒突然清醒過來,進而越想越害怕:此間戰事未解,劉表與袁紹又素來交好,倘若袁紹攻我於北,劉表拖我於南,那時候或是呂布、或是袁術、或是關中諸將,隻要再有一方與我為敵,許都人心不穩,我曹孟德這顆腦袋就要搬家了。

曹操不敢再想下去,即刻決定收兵,喚荀攸、郭嘉前來商議退軍事宜,又向荀彧回信叮囑戒備。曹營上下密宣指令,趁夜晚解去穰縣之圍,留下空營虛插旌旗,人銜枚馬裹蹄,暗暗撤兵北歸。就這樣,第三次征討張繡又無功而返。

雖然曹操撤退井然有序,但時至天明兩家兵馬上發覺事情之變。穰縣之危已解,留下賈詡守城,張繡、蔡瑁兵合一處,不過半日工夫就攆上了曹軍大隊人馬。撤退遭襲最是危險,好在曹操早有準備,親統精銳士卒殿後。饒是如此安排,荊州兵皆是生力軍,僅殺個平分秋色,還是未能徹底擊退敵軍。曹軍繼續撤退,兩家兵馬緊隨不舍,更糟糕的是此時又逢雨季到來。

對於擅長統兵的曹操而言,諸般不利因素都可以設法避免,唯有天氣是無可奈何的,而這次趕上的還是多年不見的連續陰雨。雨下得並不大,但沒完沒了很是惱人。斷斷續續間,一連下了十幾天的黴雨,好像老天再也不會晴朗了,加之氣溫炎熱,天地間仿佛變成了大蒸籠,把一切都籠罩在氤氳之中。

雖然撤退者與追趕者受的是一樣的苦,但彼此的情況卻大不相同。張繡之軍受困已久,如今可得發泄,天氣雖差鬥誌不減;蔡瑁的荊州兵皆是襄樊一帶的人,火爐子裏長起來的,對悶熱陰雨習以為常,幾乎不受天氣影響;但曹操的兵可就遭罪遭大啦!

曹軍打了三個月的攻城戰,師勞無功又頹然撤退,連兵帶將本就氣勢低迷,再加上這樣的鬼天氣,眾人壓抑得喘不上氣來。無奈之下曹操下令緩慢撤退步步為營,每天行進不到十裏,腳下淌著泥水,還得隨時注意後麵的騷擾。這種時候隻有耐住性子穩紮穩打,隻要行軍速度一加快,撤退馬上就會變成潰退。

這段日子裏滿營將士的衣衫幾乎沒幹過,又是雨、又是汗、又是泥,黏糊糊濕漉漉貼在身上,到晚上脫下來一看,在衣衫上起了一層白毛,而後背也生滿了痱子。更加要命的是連著幾天的雨道路也變得泥濘不堪,一腳踩下去又濕又滑,隻得把草鞋脫去赤足前行。連著走幾天這樣的路,不少士兵的腳趾頭都溽爛了,前一日的膿血未幹第二天又在泥裏掙命,疼得齜牙咧嘴一瘸一拐。就這樣連著走了幾天,曹軍尚未撤出南陽這一郡之地,所幸河北方麵並無動靜,袁紹似乎沒有采納田豐的奇襲策略。

這一日,天氣越發糟糕,比之先前又熱了不少,而黴雨還是不見停歇。曹操一早督率兵馬行軍,擊退了張繡的兩番追襲,但兵士疲乏至極,隻行了六裏地便不得不安營休息。

時至正午黴雨不停,可氣溫卻悶熱難當,連一絲風都沒有,熱烘烘的水汽暈得人腦袋發漲。中軍帳裏一片氤氳,樂進、夏侯淵等武將都脫了個光膀子,空身背著劍,一個個露著渾身的腱子肉;荀攸是端正之士,但這會兒也不得不解開衣衫,顯出瘦骨嶙峋的胸膛;郭嘉可不管那麼多,不但脫了上衣,連褲子都扒了,反正他也不打仗,就穿了條褲頭,可又怕坐下生痱子,幹脆赤腳在帥案邊蹲著。曹操身為當朝司空三軍統帥自不能失儀,但也敞開懷,手裏攥著一卷自己編纂的《兵法節要》,看是看不進去了,無非是想辦法轉移一下炎熱感——這哪還像一場軍事會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