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曹操接連重創河北軍,袁紹性命垂危(3)(1 / 2)

“有勞賢侄掛念。”荀彧心裏有數,這小子說是來尋自己兒子的,卻不急著往後麵去,一個勁兒跟自己說客氣話,必定有事相求。即便是曹操的兒子,畢竟是個白身,荀彧素來討厭請托之事,介於曹丕的身份更要避嫌,便故意扯開話題:“其實坐守京師算不得勞苦,令尊用兵在外才真正不易,最近公子有沒有寫信探問呢?曹公頭疼的毛病實在叫人擔心呢。”

“家書裏說了,自官渡得勝就沒有犯過,這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吧。河北的仗還在打,王師回歸少說也得幾個月,能否順利拿下鄴城也未可知,我也十分思念父親呀。”話雖這麼說,曹丕臉上卻沒什麼真摯的表情,見荀彧似乎對自己的來意漠不關心,又另尋了個話頭,“對啦……這次王師得勝,回歸之際是否要搞什麼儀式?有何差事叫小侄效勞的?需不需要我準備儀仗的事情?”

“不必了。令尊立下這麼大的功勞,到時候聖上自有安排,若是主動討這差事,豈不是搶了聖上的恩德?此非為臣子之道……還有,賢侄是白身,不要隨便到朝臣府裏走動,這對令尊的影響也不好。”荀彧說了這兩句重話,隨手拿起一卷公文,心不在焉地看著,其實是暗示曹丕趕緊離開。

哪知非但曹丕不走,曹真與夏侯尚又進來了,仨小子都湊到案前說話。荀彧見這陣勢,情知他們要賴在這裏,隻得把公文又放下了:“你們究竟有何事?”

曹真不緊不慢道:“聽說孔融奉詔祭祀南陽、東海二王,他文章做得極好。未知祭文寫出來沒有,可否叫我們先開開眼。”曹真已經十七歲了,身材高大淡金麵龐,劍眉虎目獅鼻闊口。

荀彧知他信口開河,揶揄道:“今早才正式傳下詔書,哪能這麼快就寫出來?等祭禮之後不就知道了嘛。”

“我都等不及了。”夏侯尚壞笑著搶過話頭,這小子左頰上有幾顆白麻子,常自詡那是聰明疙瘩,鬼點子甚多,“前幾日我讀了孔文舉給曹公寫的三首詩,可真是光怪!其中有這麼幾句‘從洛到許巍巍,曹公輔國無私。減去廚膳甘肥,群僚率從祁祁’,您聽聽這六言詩,怪不怪?”

荀彧卻不以為奇:“六言成誦並不稀奇,張衡撰《歸田賦》:‘遊都邑以永久,無明略以佐時;徒臨川以羨魚,俟河清乎未期。’這不也是六言?”

“那可不一樣啊。孔融這不是散句,沒那麼多之乎者也,這可是地地道道的詩作啊!”夏侯尚搖晃腦袋又吟誦起來,仿佛陶醉其中,“郭李紛爭為非,遷都長安思歸,瞻望東京可哀,夢想曹公歸來……”

“隻要詩寫得好,六言又有何不可呢?”荀彧捋髯而歎,“自蔡邕死後,士人文采風流不見,似孔文舉這般才情之人越來越少,可惜啊可惜……”

夏侯尚暗笑老先生上了他的道,朝曹丕擠了擠眼;曹丕會意,趕緊從袖子裏抽出一張帛書來,笑道:“令君精於詩文心明眼亮,看看這首詩寫得如何?”

荀彧耐著性子接過來看,隻見寫著:

丹雞被華采,雙距如鋒芒。

願一揚炎威,會戰此中唐。

利爪探玉除,瞋目含火光。

長翹驚風起,勁翮正敷張。

輕舉奮勾喙,電擊複還翔。

“這寫的是鬥雞啊!”荀彧不禁笑了,“瞧這句‘願一揚炎威,會戰此中唐’還有些尚武之氣,算得上是佳作了。”

夏侯尚笑著問:“您知道這是何人所作?”

“莫非是賢侄所作?”荀彧懷疑地瞟了眼曹丕。

夏侯尚把手一攤:“非也非也。寫詩之人名叫劉楨,字公幹,乃宗室子孫。他祖父也是先朝文士,就是那位著過《辨和同之論》的劉曼山[2]。”

曹丕湊到荀彧耳邊誇獎道:“這個劉公幹小侄也見過,生得一表人才,現年二十七歲,為父守孝期滿來至京師。現在朝廷正是用人之際,我們府裏又放出去那麼多掾屬,不妨……”

荀彧明白他們來意了,把帛書塞回曹丕手中,又拿起了公文,冷冰冰道:“朝廷用人之事不是你們該過問的。”

曹丕不死心:“我與那劉楨並無私情,這完全是為國舉賢嘛。再說即便瓜田李下令君不願管,去跟毛孝先知會一聲,辟到幕府當個掾屬又有何妨?”

“既然這麼簡單,你們直接去求毛玠不就行了?”荀彧一句話把仨小子噎住了,瞧他們尷尬的臉色,便知已在毛玠麵前碰過釘子,又跑到這兒“打迂回”來了。

三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木訥半晌曹丕又開了言,這次不叫“令君”改叫“叔父”了:“荀叔父啊,侄兒實話實說,毛孝先那張硬弓要是好拉我們就不給您添麻煩啦。他選的官什麼樣您又不是不知道,但凡宗室名門都塞不進他那雙眼,恨不得找幫窮鬼才好呢……”

“誒!不要信口議論他人。”荀彧怕這孩子亂談是非惹出事兒來,“我這裏差事堆成山,管不了別的,況且這也不合規矩,你們走吧。”

夏侯尚放膽按住荀彧手裏的公文,樂嗬嗬道:“話是這麼說,但您忍心看著才子埋沒?您都說這詩寫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