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4章 出征漢中壓製劉備(5)(1 / 2)

楊修早揣摩透了,這時越下軟蛋越得死,反之壯膽為曹植一呼,不但正大光明,還能博一個忠烈之名,說不定壞事變好事呢。想至此越發穩住心神,口若懸河:“臣不懼受戮,但求我大魏得一賢能之主,主公有一後繼良人!臨淄侯公忠體國,才思敏捷,德澤士林,寬厚雅量。詩賦風雅不啻古今文魁,暢舒大義,鹹蓄盛藻;品行高潔可比三代賢良,才智兼備,倜儻俊逸。倘能為天下推一明主,臣死何足惜?”

曹操冷冰冰道:“豈不聞‘事君數,斯辱矣;朋友數,斯疏矣’?你如此扶他意欲何為啊?”

楊修一怔,隨即道:“臣不敢欺瞞主上,坦誠而言臣確與臨淄侯相厚,但臣非幸進之徒,不計榮祿不求官爵,乃是被臨淄侯品德才華所感。每與其論天下之事,無不甚有心得,越親其人越覺心思良善,實乃玉在璞中。臣可殺,然主公若因臣之舞弊遷怒臨淄,則臣釀千古之罪也!”

曹操呆呆地跌坐帥位,暗想這楊修不問自身禍福一門心思忠於曹植,倒也算個敢作敢當之人——世間掌權者最在意的便是一個“忠”字,隻要不違這個“忠”字,其他過失大可寬宥;楊修這席話正擊在軟肋上,曹操的口氣立時不那麼強烈了:“你說你不敢欺瞞我,泄露軍機代為作答,還不算欺瞞?”

楊修料到必有這一問,答道:“原不該如此,然臨淄侯得主公之餘禎,談吐揮灑直抒胸臆,對上無以媚欺,馭下無以私德,不善矯情偽飾之道,更不會鑽營取巧,特意對主公專注之務下工夫。故臣心有不忍,唯恐主公因此見疏,才冒瀆為之。”這話假中卻有三分實情,相較而言曹植確實不善鑽營偽飾。

這番話滴水不漏,曹操卻也無言可對,尤其聽到“矯情偽飾”四字心頭甚是疑惑——莫非老大那日送行真是惺惺作態?

楊修趴在地上雖看不到他臉色,但半晌無言情知他心思活了,便猛然跪起,以膝當步往前爬了爬,又道:“臣雖弘農楊氏一方望族,然動亂以來少有功勳。家父蒙天子不棄,以抱病之身屍位素餐,又與主公有隙,臣本無望仕宦。然主公不計前嫌納我於麾下,又委以近侍之任,臣當竭力以報洪恩。”

曹操眼珠一轉——幾乎忘卻,楊修乃弘農楊氏之後,楊震、楊秉、楊賜、楊彪四世三公享譽天下,用他為吏本是往自己臉上貼金,今若殺之自己臉上也不好看。

楊修也估摸著差不多無礙了,但千穿萬穿馬屁不穿,曹操本是順毛驢,上了歲數更愛聽好話,還得恭維幾句:“魏公之明天下盡知,秉日月之光普照四海!臣這等微末伎倆豈能逃主公法眼?實在是自作聰明貽笑大方……”

“好了好了。”曹操的氣早消了大半,“我隻問你一句,邢顒密奏之事何人告知於你?”

“乃司……”楊修聰明一世糊塗一時,也是事不關己操心甚疏,說出二字猛然想到事關他人生死,再住口已然不及。

“誰?”曹操厲聲逼問。

楊修難再遮掩:“乃司馬叔達所言。”

“司馬孚?!”曹操更覺驚詫,“怎與他相幹?”

“司馬孚為人耿直屢上諫言,提及此事也是好心,乃為勸諫臨淄侯不可一錯再錯,我正在場從旁聽見的。”

“那司馬孚又是聽誰說的呢?”曹操火往上撞,在他看來邢顒是不會自找麻煩的,反正脫不開桓階、楊俊、路粹三人。

“這臣就不得而知了。”

“當真不知?”

“臣確實不知。”

曹操直勾勾盯著楊修雙眼,見他一臉局促焦急之色,想必所言是實,緩了口氣轉而道:“你之罪過本不可恕,然忠於吾兒尚可寬憫,念你這一身才學,也看在你父麵子上,便饒你這一遭。”

“謝主公!嗚嗚嗚……”楊修泣涕橫流,這可是真哭——鬼門關前走一圈,容易嗎?

“別在我麵前哭哭啼啼。”曹操疲憊地揚揚手,“回去幹你差事,不過要細心留神,今日之言決不可告知第三個人。你若與吾兒是文苑之友,似王仲宣、劉公幹之類我不加幹預。但俗語有雲,‘蓬生麻中,不扶自直;白沙在涅,與之俱黑’。要往好的一麵引導吾兒,若再有欺蒙取巧之事,好歹取你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