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王!”一邊胡畢的聲音開始磕磕巴巴。狼王胸前和腹部兩種不同顏色的毛交錯著,在月亮光反射出金燦燦的一片,大如花豹,居高臨下的威勢冷冷盯著高子棋的商隊,恍如盯著一群待宰羔羊。
狼王隻看了幾眼,就與群狼交頭接耳,這是在布置獵殺方略,看著群狼的耳朵隨著狼王的低吼聲轉來轉去,那從容不迫謀定而後動的樣子,讓所有人從心底感到發毛,他們麵對的是一群智商不低於人且冰冷殘酷的老練殺手。
不久,狼群散開,一匹狼搶先下了高坡,圍著火圈中的商隊,開始大幅度的繞圈子,這是頭狼探子,當它靠近時,高子棋從它雙眼中看到很多東西,有遲疑,有警惕,但絕沒有退縮,還看到一絲戲謔,好像在嘲弄這些人:同我們玩手段,你們差遠了。
當所有人目光停留在這個狼探子身上時,忽然胡畢大叫:“來了!”
天!這根本不是狼探子,這隻是來吸引他們的注意力的一個誘餌,居然就在他們分神的一瞬間,狼王果斷出擊,七匹狼如閃電一般沙沙從高坡上撲下,幾個縱躍就到了火堆前,如果這時你剛好眨幾下眼,隻會感覺這些狼好像是一下瞬間移動到麵前的。
狼群出擊是低調而恐怖的,沒有震天的怒吼,沒有鋒利的磨牙聲來壯聲勢,也沒有戰馬奔騰的大地雷鳴,無聲無息,如幽靈,在動極而靜中發出致命一擊。
這時才意識到這些狼根本不怕火,火圈一點作用沒起,狼王一馬當先,輕巧從火焰上方掠過,奇怪的是,群狼卻停在外麵,讓它獨自進攻。
“看刀!”映著火光,高子棋抽出馬刀,在火光中一劃,同時刀光此起彼伏,七八把刀同時向狼王斬去,狼王身體一矮,從馬腹下穿行而過,這時人馬擠得太密,刀具施展不開,沒有一刀砍中它。
胡畢大叫起來,看到它左衝右突,他太慌張了,這一叫卻更糟,狼王立馬扭頭看他,這個最慌張的人。它身軀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哢嚓一聲,正中胡畢的咽喉,精準無比!高子棋大吼:“老胡!”刀光一閃,狼王背上一叢絨毛掉下,但它很快閃過刀鋒,跳出了火圈。
“老胡!”高子棋單手抱住胡畢,看到他眼睛睜得大大的,身體在一動一動地抽搐,手捂著脖子,溫熱的血一股股往外衝,半個身體很快紅透了,他想說什麼,但喉頭已斷,隻艱難地擠出一個:“逃!”氣絕身亡。
“畜牲!”高子棋怒了,挺刀要向狼王衝去,狼王後退幾步,高子棋還要衝被身後的馬夫一把抱住:“不能,它在引你上當!”
高子棋冷靜下來,狼王左右兩側各有三隻狼伏低身體,剛好在火光沒照到陰暗處,如果剛才真衝上去,那還不是麵臨左右夾攻的死路。
“沉住氣!”高子棋強行壓下悲痛,這時越是憤怒越沒有機會同群狼鬥智,他下令眾人圍成一圈,隻留一個照明的火把節省燃料,先護住馬隊,再尋隙反擊。
狼王見他沒上前來,群狼就圍上來,又再次交頭接耳,狼王搖搖頭,盯著他們手中的霍霍刀光,好像在對群狼說,這群人不好惹。看來它剛才獨自衝進來還不是主攻,隻是試探他們的自衛能力,隨即那匹探子狼一個箭步消失在草原盡頭。
“不好,它搬援兵去了!”高子棋意識到大事不妙,下令:“全部人衝上去殺!在它們援兵來前一定要殺光它們!”
不料他們一衝,群狼就後退,他們再快也跑不過狼,還要擔心商隊會不會被狼劫了後路,不敢離太遠。他們一回頭,群狼又逼上來,很明顯,這是要拖住他們,等待援狼的到來。
高子棋額頭汗水直流,他終於明白為什麼老前輩叫他一定要躲著狼,遇上它們真的等於遇上死神,他心中轉過幾條計策,但沒覺得一條管用,麵對這群凶殘狡詐,絕不退縮的殺手,還能有什麼辦法呢?
還沒來得及絕望,高高的地平線上,那匹召援的狼回來了,它一聲嗥叫,身後湧上來一群狼,足有二十多匹。高子棋驚呆了,它們的援兵來了,來得這麼快!
“拚了!”眼下隻能做困獸之鬥,望著狼王得意的眼神,他心底升起了一個字:死!
忽然,他覺得是不是自己眼花了,因為他看到狼群中居然站著一個人,偉岸的身形,在這冰天雪地裏,隻有下體有塊羊皮,雪花飄落在他的肌肉上,像是落在烙鐵上,一下成了蒸氣。高子棋不是沒見過強壯的人,但這個人強壯得太過份了,周身的精力好像要從肌肉裏爆炸出來。濃密的頭發胡子遮住了臉,隻露出一雙眼睛,在黑暗中瞳孔收縮,幾乎成了一條線,盯著高子棋時,像利箭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