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疑深信淺嗣綿延(中)(2 / 3)

紀雙木按張學明的囑咐,假裝養了近十日的病,李昊不明就裏,因要避忌就多在妍妃宮中留宿,不過妍妃宮寒,我倒不擔心她能短短十日就懷得龍裔。紀雙木病愈後不久,太後正式宣布誰先誕育皇嗣就冊為皇後。妍妃聽聞此訊,邀寵之舉比往日更甚,李昊竟也毫不反感,三日中必有兩日是在東華宮。反觀紀雙木一切如常,即使李昊來了西靜宮,仍要對弈在先,似乎對皇後位有敬而遠之之意。更奇怪的是,太後遲遲沒有表示,既未勸李昊多寵紀雙木,亦未送來真正促孕的湯藥,是試探未終,是改了主意,還是真對紀雙木的肚子深信不疑?我向紀雙木拋出心中疑惑,她卻說太醫已經確診妍妃宮寒,太後自然無需強求。我承認此話有理,但心中仍覺得有什麼不妥,而且我能看出,紀雙木也有同樣的擔憂,隻是嘴上不說罷了。

時隔半月,後宮南角新的藏卷樓落成,原先的藏書樓、藏畫樓中的書冊畫卷都要挪到新樓去,尚宮局特意傳話到各宮,要我們把久藏不動的書冊畫卷也一並送到新樓去,重新排列集藏。我和南雁整理了一下,竟也有十數本殘舊的書冊畫卷積了灰塵。趁著紀雙木午睡,我和小福子捧著書卷去了新樓。

新樓坐落在一片竹林旁,格外清靜幽雅。小福子在記錄上交的書冊,我則好奇地四處走動,因為這兩日搬遷,所以內閣裏堆滿了書卷,要十分小心才能不碰到踩到。也許是舊書的灰塵進了鼻子,我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聳動的肩膀撞到了一旁的櫃子,隻聽咕咚一聲,像是什麼東西掉了下來,緊接著,我便感覺肩頭被硬東西捅了一下,剛要回頭,一軸畫卷似的東西就滑落到我的懷中。我本想偷偷將它放回櫃子頂,但沒想到卷軸的係帶已經鬆開,我剛一抓,畫卷就攤開來,露出一截畫樣。那是一群女子飛舞的裙擺,紅的粉的,流光溢彩非常,裙擺上的飾物更是高高拋起,翠玉、金箔、流蘇,各顯飛揚,還有……鈴鐺?

我的目光瞬間被那個飛起的鈴鐺捕獲,這,這好像我的那個木鈴鐺……我一下拉開畫軸,整幅畫映入眼簾,六名女子翩翩起舞,三名在遠處,笑靨若花,三名在近處,身姿綽約,隻是沒有正麵。這名戴鈴鐺的女子是誰?我怔怔地盯著畫麵,想要從她的背影上看出蛛絲馬跡。

“很美,是不是?”低沉而詭異的聲音突然從背後想起,我慌張轉身,差點把畫掉在地上,反是他眼疾手快扶了一把。“別怕,老奴是藏卷樓的管事,每日隻跟這些書啊畫啊的打交道,不會說人是非,這畫你要是喜歡,就多看幾眼,沒事。”

我莞爾一笑,“多謝公公,奴婢是被這畫上的美人吸引,才貪看了一陣。”

他竟然歎口氣說,“人無百日好,花無百日紅,人麵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啊。”

“公公是說……這畫上的女子如今過得不好?”

“這是二十多年前的畫了,當年她們都是豆蔻年華,自然春風得意,如今老的老,散的散,死的死,都回不去了。”

我的心一揪,沉吟一瞬說,“二十多年前……奴婢聽說司藝院掌院關秀月舞技過人,這裏麵可也有她?”

“有,這個就是,”他指著其中一名戴金箔佩飾的女子說,“若老奴沒有記錯,這畫是她第一次獻演時畫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