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紀雙木吩咐我準備厚禮,要親自去東華宮探望妍妃。我假裝腹痛不適,讓小福子和內人南湘陪紀雙木前往,自己則借口討藥去了太醫院。我將南雁的事偷偷告知張學明,並把芸梅開列的藥單給了他,張學明配了艾葉和熏艾之物給我,讓我小心保管。我趁機問起芸梅違禁被罰的事,張學明告訴我,半年前的一天,李羨突然腹痛不止,幾次昏厥,芸梅為減輕小皇子的痛苦,配了止痛藥喂他喝下。而肖玉華堅持說是有人給小皇子下毒,因喝了芸梅的藥而無法診斷所中為何毒,不能追查下毒之人,故而在太醫院和尚宮局告了芸梅的狀,芸梅因此被貶。其實,李羨隻是錯食草植,責任應在照看小皇子的乳母身上,芸梅被貶,著實冤枉。後來因宮闈巨變,這件事就不了了之。我聽了前因後果,對肖玉華厭惡之心更深,對芸梅則起了惻隱之心,決定在南雁病愈後,就幫芸梅重回太醫院。
我回到西靜宮,小福子已經等在門口,“西樵姐姐可回來了,娘娘出事了。”
我心下一驚,“怎麼回事,你們不是去東華宮探望妍妃了嗎,能出什麼事?”
“就是在東華宮出的事,”小福子焦急地說,“娘娘給妍妃送了燕窩紅棗粥,妍妃當場以銀針試毒,銀針竟然發黑,妍妃說娘娘有心毒害她,已經告到皇上和太後跟前了。”
“娘娘怎麼會下毒,肯定是妍妃的詭計,娘娘現在在哪兒?”
“在寢殿裏,”小福子說著,和我一起奔往寢殿,“太後已經下令,讓娘娘禁足宮中,現在尚宮局的人正在搜宮呢。”
“妍妃存心陷害,就是搜到什麼也不奇怪。”我加快了腳步。
“這事說來也奇怪,妍妃是當場驗毒,銀針沒入粥中即可變黑,沒露一點破綻。”
我一下站住腳,盯著小福子,“你看清楚了?”小福子肯定地點點頭。我轉念細想後說,“小福子,你去一趟太醫院,把你所見都告訴張掌院,看看他有什麼說法,若能解救,請他務必幫忙。”小福子應聲去了,我則快步跑回寢殿。
寢殿裏,隻有紀雙木一個人,孤零零的,不是人,而是心。栽贓陷害,最壞的結果不是含冤入獄,而是眾叛親離,李昊再不喜歡這個孩子,恐怕也是不允許別人去傷害的。尤其是在這個時候,太後剛剛宣布了冊後的條件,在這個敏感的時期做這樣危險的事,摧毀的不僅是自己的前程,更是李昊的情與信。
“娘娘……”我開口呼喚,卻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些什麼。
“什麼也不必說了,”紀雙木微微側轉身體,倩影落在未盡的晨光裏,憂愁的美麗多了一分孤寂,“我沒有做過,就不怕她們查。”
我聽紀雙木這樣說,稍稍放心一些,“想不到妍妃這樣狠毒,娘娘,小福子把當時的情景都跟奴婢說了,奴婢已讓他去向張掌院求解救之法,相信很快能助娘娘脫困。”
紀雙木微微一笑,“你倒是反應快,沒能收攏張學明,是妍妃失策了。”
我輕輕歎息,“反應快也是被妍妃逼的,她昨日才知有孕,今日就成功陷害娘娘,真是比從前更加精於算計了。”
“從前薑姒還在,她就等不及要取而代之,如今萬事俱備,她離皇後位隻差一步之遙,還不趕緊結果了我,以免夜長夢多。”紀雙木伸手端起已經放涼的茶,送到嘴邊呷了一口,“就是沒有這碗紅棗燕窩粥,也會有其他的麻煩找上門來,還不如撞到張學明的槍口上,尚有一線生路。”
“娘娘放心,張掌院定能解開銀針試毒之謎,還娘娘一個清白。”我安慰著紀雙木,走過去為她續茶,提起茶水壺,才發現壺差不多空了。我拎著茶水壺準備去小廚房灌熱水,打開寢殿門,竟然有兩個宮婢攔住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