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間,我有種很不好的感覺,不禁捉住她的手腕,“她出什麼事了嗎?”
芸梅盯著我看了一會兒,“鄭氏知道奴婢要來西靜宮,便托奴婢轉告林守嬪一句話,若心中有念,萬望一見,至於究竟為了什麼,她沒有吐露半字。”
我眉頭一蹙,“她雖沒有吐露半字,你卻已察覺眉目是嗎,否則,絕不會說方才的話。”
芸梅欲言又止,似有難言之隱,“總之,林守嬪去了就知道了。”芸梅含糊其辭,反讓我心中的不安已迅速擴大。
我定了定神說,“西靜宮雖然得皇上庇護,但風口浪尖上,更要謹慎自律,我與她再有情分,也不能連累了西靜宮,你若不說清楚,我也隻有等東華宮的事徹底查清了,才方便前往。”
“那就晚……”芸梅脫口而出幾個字,我尖銳的目光投向她,她很快回避開,片刻猶豫後,像下定了某種決心似地說,“鄭氏已有兩個月的身孕……”
“放肆!”我沒等芸梅說完就大聲喝止她,馬上又意識到自己失態,趕緊壓低聲音,“鄭氏久居靜祿院,怎麼可能有孕?”話已出口,一個可怕的念頭閃過腦海。難道,難道是那一晚……我極力控製情緒,慢慢地說,“你可知道這樣的話,是會害死人的。”
“正因為會害死人,所以若非鄭氏托付,奴婢也不會對林守嬪提及一字。”
“鄭氏雖有托付,卻未曾說明緣由,你又怎麼知道她懷有身孕?”
芸梅的嘴角微微動了下,“奴婢是醫女出身,日日在靜祿院當差,自然能窺得一二。”
能窺得一二?我開始仔細打量這個丫頭,這是她第二次知情不報,後又因勢而變,每一次都能救人。她不說,是怕醜聞鬧開,連累自身,是顧忌鄭君怡是太後一脈,不敢宣揚,還是因為……我想到了最壞的可能,既然,既然她曾看見我出入靜祿院,也同樣有機會看見皇上……我審視的目光毫不掩飾地投向她,她似乎感受到了壓力,呼吸漸漸加重。“這可是掉腦袋的事,你不怕我說出去?”
“試問宮中,誰會比自己更在乎自己的命呢,既然鄭氏不怕,奴婢又有何可怕?”芸梅顯然聽出了我的質疑,努力讓自己鎮定、平靜,“鄭氏與奴婢並無交情,若非天大的事,怎會托付,但這樣一句重要的話,竟是全無首尾,含糊不清,要多深的了解和多重的信任,才能讓鄭氏寄望於林守嬪會為此話前往,所以,奴婢不必有這樣的擔心。”
“你信得過我的情誼,你也信得過我的能力嗎?”我故意要試探她的心意,“萬一我失敗了,鄭氏的命保不住不說,你也不能獨活,我與鄭氏情誼深重,陪葬也是心甘情願,你既與她沒有交情,為何要如此替她奔走?”
我心中一動,後宮中人人求自保,她這樣的年紀,竟然就明白這樣的道理,將來必成大器。我輕輕擺手讓她先去休息,望著她瘦弱的背影,不禁感慨萬分。人性本善,我如此質疑她,豈非也詆毀了自己。隻是她的一句話,卻要我去做難上千百倍的事,就怕最後過不了紀雙木那一關。我思慮了許久,決定先瞞著紀雙木去靜祿院走一趟。我特意等到她睡熟了,偷偷帶著一包太監的衣裳溜出宮,沒走幾步,我就覺得有人跟梢,於是繞路去了茅房,換上太監的裝束,再把宮婢的衣裳塞進懷中充胖子,搖擺著身體離開茅廁,等確定沒人跟著了,快步趕往靜祿院。